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但卡爾卻受到了驚嚇，倏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你想做什么？”

“你還好嗎？你臉色好難看?！?/br>
“不，我沒事。”卡爾說。

“那個匪徒已經(jīng)死了，他得到應得的報應，無法再傷害你，傷害任何人。”

“他真的死了嗎？但沒有尸體……”

卡爾還心有余悸，這個曾經(jīng)支配他的男人死亡的消息感覺上并不那么真實。

“他死了，被炸成了碎片，粉身碎骨。”

“哦，他是個兇惡的犯罪者，但某個程度上來說他確實是保護了我。”卡爾喃喃地說，“其實，他并不那么兇狠……”

“我不想聽到你這么說——”蘭德爾登時板下臉。

“我不是原諒他所作所為……雖然他是個冷血的犯罪者，但至少我沒有受到殘酷的暴力對待……他可能做出些兇狠的行為，但他沒有，如果不是這樣，我可能會慘得多……”

“卡爾！”蘭德爾生氣地說，“在你被綁架的同時，所有關心你的人也被綁架了，我們在感情上都被那個匪徒給脅持住了。我們害怕你可能感受到任何一種恐懼，我們沮喪自己的無能為力，壓力壓得我們喘不過氣。那段時間里，我每一天、每一分鐘都飽受著折磨，這就是夏勒·萊辛對我所施加的暴力——卡桑希不知道今生是否還能再看到她的兒子、我是否能再見到自己朋友——不要為那個人說話，那令人感到非常生氣。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一想到他們曾經(jīng)那么親密……蘭德爾是真的動怒了。

“他綁架你、對你開槍，又把你關起來囚禁，他把你當成一個物品，他侮辱了你——他不是英雄，只是個差勁的垃圾，無恥的卑劣者！”

卡爾呆呆看著憤怒的蘭德爾。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樣。

“我很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你。”蘭德爾說。

蘭德爾充滿感情地握著他的手，卡爾突然覺得手足無措，他想轉過去，但蘭德爾不肯。

“卡爾，你聽我說，就像我誠實面對我的恐懼一樣，你也必須面對?！?/br>
“你自己都說那已經(jīng)過去了……”

“……我看過照片?！?/br>
聞言卡爾倏然臉色慘白。

“混蛋！說，你看到什么？看到什么？你什么也沒看到——那些都是假的、是合成！是合成，那不是我——”

蘭德爾只能抓住他，讓他不要那么激動地顫抖。

“卡爾，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已經(jīng)全部銷毀了?！?/br>
“大有關系！”卡爾大吼，呼吸急促，“你、你怎么會明白……”

“我明白，我恨他，我好恨。我一輩子都恨他?！?/br>
蘭德爾慢慢地、輕輕地說：“我恨到想把他手指一肢一節(jié)剁下來，折磨他到死為止……也不能救贖我的憎恨。他讓我同時飽受希望與絕望拉鋸的煎熬，我比任何人還要感到痛苦、難受！”

“小蘭……”

“拜托，請不要把我孤立在你的感受之外，”蘭德爾神情痛苦，口吻真誠而動人，“我很痛苦?！?/br>
漫長的沉默之間，蘭德爾始終握著他的手，不讓離開。他不放開，就算知道這個舉動讓卡爾渾身僵硬也不放開。

“跟你在同一條船上的不是那個匪徒，是我?！?/br>
“小蘭……”

“我……我只是……很害怕……”卡爾結結巴巴地說。

蘭德爾了解他，蘭德爾了解他的感覺，卡爾沒辦法說明的感覺，好象累積了許久的憂郁終于爆發(fā)出來，卡爾全身顫抖著，仿佛面對死亡的恐懼以及手足無措的絕望、那些令人癱瘓無力的感覺又籠罩著他。

怔怔地盯著蘭德爾，突然卡爾不受控制地流下淚，他不再抗拒蘭德爾抱著他的肩膀，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我真的很害怕，那真的很可怕！”

“他把我弄得很痛……我的手，我的身體都很痛！”

卡爾覺得自己像孩子，那些恥于出口的感覺，現(xiàn)在開口傾訴都可以得到豁免。

“我被他……只能毫無能力任他擺布……我覺得好羞恥……”他邊訴說邊流淚。

蘭德爾抱著他，不停地拍撫他的肩膀，蘭德爾在他的身邊，他知道他受了傷，他了解那些極端的內(nèi)在感受，他了解那些無法解釋的痛苦，他會看著他，給他幫助。

“哦，卡爾卡爾……沒事的，我在這里，我在這里?！?/br>
溫柔的吻仿佛在給他安慰，輕輕地落在他的發(fā)絲上。

“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會死掉……我還害怕……好害怕……”

仿佛中了邪似的，卡爾淚流不止，他知道自己蠢透了，這樣歇斯底里的哭著，真是窩囊。在經(jīng)歷了那些之后，這樣的蠢樣好象是可以被允許的。經(jīng)過那一段折磨，在rou體與心靈方面都留下傷痕，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好了，但其實某些傷痕永遠不會好。

蘭德爾試圖吻去他的眼淚。

“已經(jīng)夠了，你比大多數(shù)人都堅強。”

因為那個略嫌親密的舉動，卡爾突然臉紅了。

他拉開和蘭德爾間的距離。

“如果……只是如果，我沒辦法回到過去的生活中……怎么辦？”

“人類都是瞻望未來的?！碧m德爾拍拍他的肩膀。

“……”

“怎么了？”

“剛才那些蠢兮兮的白癡話，如果被第三個人知道，我就宰了你——”

當夜，蘭德爾陪他一起入睡。這樣有點不太恰當，但是身邊有另一個人的體溫，讓他感到溫暖而安心。

“小蘭……”

“嗯？”蘭德爾迷迷糊糊的應著。

“你真的看過照片？”

“什么照片？”

“……”

“什么？”

“沒什么?！?/br>
就是這樣了，就是這樣。

也許事情永遠不會過去，也許他無法擺脫那個陰影，但至少他不會再失眠了。

嗯，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卡爾一邊想，一邊陷入夢境。

完

脫殼后記

的故事

汪汪汪！再次感謝大家買了這本書，把它看完了，而且看到了后記。

其實最該感激的人是小編，因為她的熱情想邀、努力鞭策，這篇有極大可能變成“太監(jiān)文”的東東終于得以付梓出版。人家也不是真的這么懶，只是工作忙嘛，有些坑就擱著擱著，擱久了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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