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怎樣的痛苦忍耐？

我有什么資格去苛責(zé)他？他為我實在付出太多，而我卻天真地以為，這是他應(yīng)該做的。我或許真的太自以為是，總以為只有自己是正確的正義的，我給了他什么？除了恐懼和游移，我還給了他什么？是我讓他患得患失，是我讓他恐懼失望，我怎么會懷疑他的真心？他不是不了解我，他不是太小心眼，是我的所作所為太讓他傷心。我既然已經(jīng)決定忘記過去，為什么心里還在猶豫還在徘徊？！

我騰地站起，向外跑去——

既然決定放手，為什么不能公平地對待徐然？他本沒有錯，一切只因愛你，而他，遠(yuǎn)比我有勇氣的多。

我不要永遠(yuǎn)活在過去，我也不要再有任何遺憾。

我推開徐然宿舍的門的時候，李天發(fā)就吹了個口哨：“阿祁來哄他媳婦了！”

我一拳過去，罵道胡說什么你，就是嘴賤。他還很無辜地說，你們是象嘛！冷戰(zhàn)了兩個多禮拜，有意義么！

徐然怔怔地站起來，我忍了好久才沒有當(dāng)場抱住他，半晌啞著聲音說：“你出來?！?/br>
倆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躲在角落里我對他說：“小然子，還在生氣？”

他冷淡地?fù)u頭，我輕輕拉過他的手：“是我混蛋我沒心肝我不是人，我哪天說的話全是放屁你別往心里去！”

他橫了我一眼：“我聽的清楚，想忘都忘不了！”我知道他說的是“分手”那回事，心里急又委屈，“我——那不我說的，都是你自己瞎想的，你別——咳，別放心里——”他抽出手就回頭，我知道他性子來了就要人哄的，趕忙拉住他的袖子，他一掙，“放手拉！”我搖頭，他皺著眉：“我有事！”

我心里一急：“有什么事也比不上我倆的事重要?。　彼麙昝摬婚_，急的臉都紅了：“你放開拉！我真有事！我要找蘇莉去——和她約好了的！”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你找她干嗎？！”

“和她說清楚！”他終于正視我，“你說的對，我不能一面責(zé)怪你心里有其他人自己還糾纏不清，不管她罵也好怎樣也好，我都不會再逃避。阿祁，我不會這樣就放棄你?！?/br>
他的話讓我整個怔住，心里一絲一絲地漫上甜意，他終究……是我的小然子，從來沒變過。

徐然，徐然……我要說你什么好。

他死也不讓我跟著他一起去，我只有遠(yuǎn)遠(yuǎn)地在旁邊等著，我不知道一向溫文的徐然會怎樣和她開這個口。半小時后他們居然是一起出來，徑直朝我這邊走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忙摁滅了手中夾著的煙卷，疑惑地看向徐然。

蘇莉的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我第一次對她有了愧疚。

“張祁?！彼彩堑谝淮斡赂业卣曃遥澳銈兪且粚?？”我張大嘴，我想不到徐然會有勇氣到和她說實話。

“是不是？徐然沒騙我？！”

我閉上眼，用力地點點頭。

她啪地摔了徐然一巴掌，眼淚奪眶而出：“你騙了我一年！你拿我當(dāng)什么！”

我把徐然拉到身后：“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彼湫Τ雎暎澳銢]有對不起我！你們是拿我當(dāng)擋箭牌！我正奇怪為什么我是他女朋友他連吻都沒吻過我！為什么我一提起你他就失控！我活該被你們利用！你們?yōu)槭裁匆嬖V我實情！覺得耍我很好玩？”

徐然低著頭：“我只是不想騙你。不管告訴你會有什么后果我也不忍心再欺騙你。蘇莉，你是個好女孩，可我——”他抬眼，“不能離開張祁。抱歉?！?/br>
她氣的全身發(fā)抖，又要一掌過去，我捏住她的雙手：“是我們對不起你，要打打我就好，徐然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你和我都清楚?！?/br>
她推開我，含淚看著我們：“你們會遭天譴的！”

我無語，他沉默，走上這條路，或許原本就是上天的懲罰。

她離開之后，徐然只說了一句話，她是個好人，除了任性一點，對我沒話說了，是她讓我挺過沒有你的一年——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看著一陣心痛，我們走到這一步，彼此都錯過太多，原來感情的磨合竟然是這樣困難。我輕輕搭上他的肩：“我們重新開始。沒有任何人再來阻擋。”他有些詫異地抬頭，我站直身子，伸進(jìn)口袋，最后一次撫摩了那個溫?zé)岬拇蚧饳C(jī)，細(xì)膩的紋路，以及所有蘊(yùn)涵的回憶。

我把它掏出來，用力地擲向遠(yuǎn)方不知名的角落。

再見。蕭峰。

第33章

05年的1，2月的時候冷的不行，徐然又特畏寒，一靠近我就直覺地想打盹，那是，免費(fèi)的紅外線供暖儀嘛。我撥撥他的頭發(fā)，說你爸媽最近生意怎么樣了。他懶懶地打個哈欠，還能怎樣？又沒做什么大生意。我媽現(xiàn)在也不敢亂想什么了，讓我爸本分地做做小飯館。

我頓了頓，那你家就要搬了吧？他點頭，都下了最后通牒了，還賴著不走？我在他臉上很響亮地親了一口，那有什么，以后你住我這——反正在宿舍你也睡我床上。徐然狠瞪我，你正經(jīng)點行不行。正說著話，我媽突然推門進(jìn)來：“張祁，過來幫我把柜子頂上的東西拿下來?！蔽液退麕缀跏呛翢o欲警，見鬼似地彈開，我狼狽地站起來：“媽你怎么不敲門！”

我媽被我吼地一愣，“這我家我進(jìn)你這還得敲門？你們又沒做什么，還怕我看？”徐然臉還有些紅，小小聲地說，“阿祁和我說開學(xué)后分宿舍的事呢?！蔽覌尯傻乜次覀z：“就這樣？徐然你別幫著張祁騙我，從小你們就是一條心的——我這兒子我不知道什么貨色？小學(xué)時候班主任就給我打小報告說他對隔壁桌女生耍流氓呢！”

“媽你說什么呢，幾百輩子的事了?！蔽铱匆娦烊晃嬷焱敌?，有些發(fā)窘。好不容易哄走她，我惡狠狠地捏著徐然的臉頰：“你笑什么！不許笑！”他收了笑臉，正色道“剛你媽進(jìn)來把我嚇的！”我點頭，在家里太放松，卻忘記家人才是要最防備他們知道的，我簡直不敢想象我爸媽知道我的事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徐然也一樣。我們都是獨(dú)子，現(xiàn)在可以風(fēng)花雪月可以后呢？可笑我們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一瞬間氣氛有些沉重，半晌我突然開口：“你說蘇莉知道這事，會不會——”

“不會！”他飛快地否定，“她是好女孩，你以為是誰？吳亭亭啊？”我沒說話，若是吳亭亭我倒放心了，至少她從不做對自己無利的事，而正因為蘇莉太看重徐然，一時激憤之下——徐然坐直身子：“沒事的。阿祁，過了一個寒假了不是？有什么事也早出了?！?/br>
我只能同意。心里卻知道，這事若是鬧出去了，我們只怕滅頂之災(zāi)。

開學(xué)后沒多久，美術(shù)系學(xué)美教的都去實習(xí)了，不少課都取消或者延后，整層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