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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手機(jī)被摔到馬路中間轉(zhuǎn)著圈,啤酒瓶碎裂,炸了李展奕一身玻璃渣子,剩下的一半還在李吉祥手上,嘀嗒嘀嗒地流著啤酒。“陳吉祥,你剛來的時候就天天去看精神科,我就知道你是個精神病!我要報警?!?/br>林在福立刻跟上來,李吉祥抬手,用手背拍了一下林在福的臉,讓他別動。然后李吉祥又點了根煙,叼在嘴里,拿著破啤酒瓶毫無章法地在李展奕面前揮,笑了一下,說:“滾?!?/br>李展奕抖了抖身上的玻璃渣子,憤怒地盯著李吉祥,又想了一下,還是趁沒有車子輾過,趕緊去撿手機(jī)重要。他剛轉(zhuǎn)身,耳垂便被一塊尖尖的東西溫柔地劃了一下,回頭看到李吉祥舉著玻璃瓶站在自己身后,李展奕一個哆嗦:“你想怎么樣。”李吉祥把煙取下來夾到耳邊,偏了一下頭,問:“許鵬你認(rèn)識嗎?”李展奕感到莫名其妙,說:“鬼知道他是誰?!?/br>李吉祥又問:“許鵬你不認(rèn)識,沈千友你應(yīng)該認(rèn)識了吧?一年前我看的那間辦公室的區(qū)域總經(jīng)理。那天他們帶我看展子的票據(jù)我還存著呢?!?/br>李展奕的心臟像被人灌了鉛水一樣,但還是癱著臉說:“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李吉祥垂下啤酒瓶,又拿起煙吸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把這件事搞大,那么我配合你一起搞。至少我還沒讓女孩子墮胎,也沒給自己弟弟扯皮條,導(dǎo)致他去搞男人,不是嗎?”李展奕連忙否認(rèn):“你含血噴人,我沒有?!?/br>李吉祥說:“哦,那我也沒搞男人。還有,我不會和你搶李家的任何東西,不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行了,你可以滾了。”李展奕盯著那個破玻璃瓶,急急后退了幾步,去拉方靈靈的手:“靈靈,我們走!”方靈靈反了個白眼,心想自己這是被當(dāng)成家族爭斗的工具了,幸好自己是獨身的,她說:“我衣服都還掛在你弟弟家沒干呢,今晚我就睡這邊了。那個潑我的人,我見一次呸一次。呸!”李展奕看了看方靈靈,又看了看李吉祥,猶豫了一下,嘴里念叨了一句:“神經(jīng)病?!本痛掖掖颐γΦ嘏芰恕?/br>李吉祥搖了一下手上的啤酒瓶,目光呆滯,蹲在地上把那根煙抽完,又趴著去撿地上的玻璃渣子。林在福俯下身去拍李吉祥的頭,李吉祥甩了一下頭發(fā),扒開他的手,縮到一邊,生氣地說:“莫挨老子!”于是林在福也趴在地上和李吉祥一起撿玻璃渣子。方靈靈也只能蹲下來:“你們兩個給佬快點撿,我沒有鑰匙,好冷?!?/br>一邊還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我的愛是這么膚淺的嗎?難道就因為愛豆是個給佬,還搞的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我就要脫粉了嗎?他給,可是他帥啊。林在福估摸著李吉祥可能是上頭了,雖然并沒喝多少,怪不得一直不怎么喝酒。李吉祥說:“冷?!?/br>林在福就對他說:“去把欄桿上的衣服拿起來穿好。李吉祥不認(rèn)路,林在福就對他說,抓我衣袖,李吉祥點點頭,從那件大衣里伸出兩根手指尖尖,扯著林在福衣袖跟在他身后。回到家以后,李吉祥蹲在門角就睡了起來。林在福說:“先洗澡,然后去床上睡?!?/br>李吉祥只能艱難地睜開眼,收拾衣服去洗澡。但是洗完以后把被子拖到客廳沙發(fā)上,把全身都蓋了起來。林在福掀了他的被子,看到李吉祥臉貼沙發(fā),膝蓋屈到肚皮,兩個腳板墊著屁股,像只烤雞一樣,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睡姿。李吉祥伸出一只手摸回了被子:“我不能和你睡,我很快就會離開的?!?/br>第27章開春了李吉祥醒得早,天還未亮,林在福就趴在沙發(fā)邊上睡覺。李吉祥只能撐著沙發(fā)靠背,極輕極輕地翻出去。在無數(shù)的猜測和議論之后,那個傳說中的二少爺終于坐進(jìn)了董事長隔壁那間辦公室,雖然職位只是是董事長助理,但人們知道,這是真的要變天了。“本來以為肯定是大少爺當(dāng)太子的,現(xiàn)在連他爹都被扔一邊被半路截糊咯,親孫比不過外孫啊。”“大少爺可不能跟這位比,這位可是大奶奶的心肝,二少爺去飯?zhí)贸燥埗冀o配保鏢的,太顯眼了搞得他現(xiàn)在都不來了。大少爺他爹了更不要提了,十年前出過事的,很早就被架空了?!?/br>“這樣說,還虧得李以卿在外面偷偷生孩子啊,還是個男孩子?!?/br>“那可不,聽說從小就當(dāng)珠玉一樣養(yǎng)在國外,保護(hù)得好好的,十幾歲才接回來,現(xiàn)在連中文都說不利索。”“這么洋氣的嗎?”“而且我看過他的手,肯定是弾鋼琴弾大的?!?/br>“不過就是每星期就來三天,據(jù)說身體不好?!?/br>“可能是有心臟病。”“你怎么知道的?”“都這樣寫的啊?!?/br>并沒有這一回事。李吉祥只要出了辦公室,就能聽到關(guān)于自己的各種傳言。其實他根本不想來,來了不是看報表就是看計劃書,看了基本也沒什么用。到了晚上就坐在客廳發(fā)呆。舅舅,舅娘,和姥姥已經(jīng)坐成互為最遠(yuǎn)了,而哥哥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李吉祥無論坐哪里都顯得十分突兀,但為了降低存在感,還是得安靜地坐下。如果姥姥走過去和他說話,舅舅肯定是要扔下報紙走的,舅舅走了,舅娘也只能干笑兩聲,也跟著走。“吉祥,這些年還是睡不好嗎?我看你又吃安眠藥了。早知道就不讓你到外面住了,現(xiàn)在回來了就好,在家,安心,我得讓人天天給你煮寧神茶。姥姥年紀(jì)大了,見你一天少一天了?!?/br>這個老人一向是嚴(yán)肅且端正的,就像一棵久經(jīng)風(fēng)雨的松,只要她不想倒下,就不會倒下,只有在李吉祥面前才會流露出過猶不及的關(guān)心,眼角眉梢都是笑,齁得像蜜糖水。李吉祥眼神會閃到別處,刻意回避這種目光,可是每回答一句話,仍然是要笑著說的:“嗯,謝謝姥姥?!?/br>“工作怎么樣?還習(xí)慣嗎?他們跟我夸你,說很難得看到這么踏實又坐得住的年輕人了,等你事務(wù)所的事交接好,就專心在這邊吧,要學(xué)的東西很多呢。這下我終于能安心退休了,這幾年我身體也真的差了。”李吉祥又笑了一下,卻又控制不住的冷漠下來,說“商人的事,我不太懂?!?/br>又悄悄瞥了一眼笑逐顏開的老人,鬼使神差地說:“姥姥,這十年來您睡得好嗎?”老人端起那個白漆鐵皮茶杯喝了口濃茶,干枯的眼睛里竟然有點淚意:“時常會想念你的母親,公司也幾乎耗費了我全部精力。幸好還有你,幸好以卿生下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