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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發(fā)紅,趴在雪白的被單里活像只大閘蟹。抬眼,刃唯看落地窗外萬家燈火明明暗暗,心里盤算盤算,想是不是快要過年了?他閉眼,手掌撫摸上腰部,揉了沒兩下還是覺得酸。他干脆小步跑到穿衣鏡前,捋開浴袍準(zhǔn)備揉弄腰部,未想到,自己腰上正明顯地凸著三四根紅指印。刃唯愣了下,笑起來。他知道自己皮膚好,但沒想到都這么吹彈可破了啊!剛剛就是捏了捏,居然能有印子了。刃唯偷笑出聲,又覺得自己傻。算了,反正也沒人看到他在干什么蠢事。他抱著枕頭,三步并作兩步,大喊一聲“中國隊”,栽入軟綿得不像話的床褥里。沒一會兒,耳邊傳來些許動靜……像有人在敲門,又像有人在床底。隱約的,樓上還有女人的聲音。似床笫之間的喘息,又似嬌笑怒罵,刃唯懵懵地聽著,心里還合計明天下樓打電話給成景廷投訴。你們這什么隔音啊。刃唯眼皮忽然千斤重。他看著被褥上繡的“MR.G”,又睡了。也不知道成景廷,走沒走。第五章“一?!?/br>白荷說完,翻了頁報表,單手托著下巴,過了幾分鐘又緩緩道,“二……”再過幾分鐘,白荷再補(bǔ)充:“三?!?/br>她喝完一口飲料,在前廳總監(jiān)來巡查之前迅速將易拉罐藏在前臺堆積之下,撞了撞那個小男生的手肘:“喂,蛋黃酥。你說刃小少爺老下來干嘛啊?充電寶借了七八個了,他在樓上兜售手機(jī)呢充那么多電?!?/br>“看成哥唄,還能干嘛呀?!北缓白鳌暗包S酥”的男生不耐道,“別叫我外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起的。”成景廷不怎么記人名,只記得住臉。上次酒店開大會,成景廷喊了他一聲“小黃”,氣得他私下發(fā)飆半小時,恨自己連讓成景廷記住自己大名的本事都沒有。那邊,成景廷代替禮賓部正站著,神情冷漠,像座不容侵犯的雕塑,立在夜風(fēng)夜雨之中。這樣的人,在茫茫人海中,又怎么會不引人注目。在第五次看到刃唯跑下樓后,他皺了眉。借充電寶的吧臺邊正好有員工招呼他,成景廷于是大步邁去,將酒水單遞給酒保,再轉(zhuǎn)身過來攔住刃唯。他抬手時,手臂都是僵硬的,興許是站了太久。冰封了太久。這一瞬間就像魔怔了似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擋這么一下。成景廷放下手,不可置信地瞧了掌心一眼。刃唯捕捉到他的動作,以為他受了傷,故意裝出來的冷靜自持瞬間破功,愣道:“你手怎么了?”成景廷躲開他的觸碰,目光有些許躲閃,“需要什么服務(wù),可以給前臺打電話……不用自己跑。”更何況刃唯只穿件衛(wèi)衣光著小腿就下來了。這要入冬,大堂里暖氣稍顯欠缺,人光腿往返幾次,絕對會受寒。刃唯一見成景廷,都忘了自己要投訴隔音不好的事兒了。目光瞟向成景廷的肩頭,刃唯甚至懷疑他一夜未眠。上面分明是頂過了雨霧……泛一層淺淡的白。“我充電?!比形ㄍ艘徊?,手心被充電寶弄得guntang。成景廷提醒他:“這是第五趟。”“相機(jī)、手機(jī)、psp……都要充電?!?/br>在這家酒店,電量也神奇地很不經(jīng)用。“刃先生,缺電就給前臺打電話,”成景廷不跟他爭了,瞟一眼前臺偷摸往這邊望的兩個“徒弟”,說:“我讓他們給你送。”刃唯為了爭面子,為了不表現(xiàn)出自己下樓就是想瞅一眼成景廷有沒有招蜂引蝶,一口氣拔了三個充電寶。雖然,成景廷和哪只花蝴蝶雙棲雙飛,跟他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畢竟不是他的人。當(dāng)不了對象,當(dāng)朋友也行吧。一狠心,刃唯決定放棄“快攻策略”,先從朋友做起。他特別江湖氣地一拍成景廷的肩,小聲道:“哎呀,我都是老住客了。兄弟,你叫我刃唯就行?!?/br>兄弟?成景廷被封印似的的撲克臉終于破了冰,嘴角一勾,又像認(rèn)真。不是叫刀哥么。他那一笑,笑得刃唯都忘了說話。一直走到電梯口,刃唯才反應(yīng)過來。我靠。第六次折返下去還充電寶,刃唯像做賊。他怕被成景廷看出來,又怕成景廷不看他。路過卡座,成景廷正在與高層談話,席間推杯換盞,完全看不出成景廷只是位大堂經(jīng)理。他倒酒,飲杯,點(diǎn)頭示意,動作得體不容冒犯,看得出家教是一等一的好,往夸張了說,甚至可以稱為“氣度非凡”。刃唯在旁邊看呆了,內(nèi)心那個羨慕……要是他有這么省心就好了,他爹也不至于當(dāng)年被自己氣到住院。刃唯對這事兒耿耿于懷,就干脆盡量躲著點(diǎn)他爹媽,怕情景再現(xiàn)。高層離開時,和成景廷說了幾句什么,末了喊了句昵稱。成景廷表情雷打不動,恭敬地將人送走。大堂酒吧舞池?zé)艄庾儞Q,一束酡紅光暈圈上他側(cè)臉。成景廷看起來,倒有了些煙火氣……那種饑餐渴飲,寬衣解帶的煙火氣。刃唯想了想剛那位高層,跟著悄悄地喊了聲:“嘿,小成?!?/br>不過,什么高層能直接叫他“小成”?太親昵了。刃唯心里爆發(fā)出無數(shù)小九九……也不知道是逗自己還是逗成景廷,又懶懶地喊:“小成——”他站得直,努力凹造型,像個沒有經(jīng)紀(jì)人管束的小明星。成景廷心想他沒大沒小,又忍不住被刃唯的嗓音吸引。刃唯打個哈欠,又說:“你名字真好聽?!?/br>“我比你大,”成景廷挑眉,酷酷地講,“我不喊你刀哥?!?/br>刃唯可稀罕自己名字,趁機(jī)坐著往成景廷身邊挪屁股。才打過哈欠,他一雙鹿兒眼又圓又翹,濕漉漉的。“成景廷,”刃唯張張嘴,發(fā)音含糊不清:“那你叫我小刀唄?!?/br>“刃唯?!?/br>成景廷的低音炮響了,震得刃唯背脊激靈,小腹像躥火,一根丘比特愛心箭直射胸腔。他點(diǎn)上煙,吸兩口味兒又掐了。男人站起身,朝他舒展開緊擰的眉心,“我叫你刃唯?!?/br>“嗯?!比形☉?yīng)了,又說:“刃總、刃先生你都別叫。你一叫,我總感覺我爸在我后邊兒?!?/br>這不行,這像跨輩兒搞暗戀似的——不過他哪兒來的成景廷這么帥的長輩啊。成景廷也“嗯”一句,夸他:“你名字很好聽。”“那當(dāng)然,”刃唯仰起臉,“唯愛門前雙柳樹的唯。然后那個,樹葉……”成景廷看著他,心中默念出下一句:枝枝葉葉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