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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入席,暢快大笑端起酒杯道:“蕭將軍真是分毫未變,直至今日仍舊一身是膽,且干了此杯!”蕭昊捏著手中的酒杯,卻沒有喝,而是挑了挑眉道:“并非我分毫未改,而是闖王變得太多。”李自成臉色一寒,強笑了幾聲揭過這不太愉快的開場,轉(zhuǎn)而和顏道:“只因最近大業(yè)初定,許多事情兼顧不暇,引得蕭將軍和幾位將軍生了摩擦,我們今日且把話攤開來講清楚,大家互相不要有什么誤會。”他這么說著,左手邊一個將軍已經(jīng)就勢拍桌站了起來,喝問蕭昊道:“我且問你!近日連殺我數(shù)名部屬的天策狼崽子,是不是你的人!”蕭昊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嗤地輕笑出來,回道:“谷將軍何必明知故問?”那人被他一噎,更是兇神惡煞,指著蕭昊道:“你這般肆無忌憚,膽大包天,是要造反么!”蕭昊當即拍案站了起來,冷笑道:“造反?究竟誰才是造反的人?你們難道忘了,你們這群人進京之前,也是造反的匪寇!就算你們殺了崇禎,殺了太子,斷了大明的血脈,你們骨子里流著的,也是山野土匪的血。誰才是賊?誰才是王?你們?nèi)枂柧┲械陌傩?,看他們?nèi)缃裾J這個王嗎?”李自成立刻給了谷將軍一個眼神,示意他坐下,對蕭昊安撫道:“將軍不必動怒,我們今日就是為了把矛盾解開,大家且和氣坐下,慢慢來談?!?/br>蕭昊挑眉道:“人言道英雄不問出處,可那是對有德自律的英雄。連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都欺辱,又算什么東西!若闖王不能好生管束手下那些宵小,天策不介意替闖王整治整治軍紀!”李自成干笑了幾聲,揚手一揮,命人抱上好幾壇美酒來,一人一壇分發(fā)下去道:“這是從崇禎那廝的國窖里面掏出來的好東西,諸位將軍且同我一同來品品!”蕭昊見他既不直接拔刀動手,也不像真有聽他話好好管束手下的意思,雖心中有怒氣想痛罵他一頓,但也還是忍住了,靜觀其變復坐回位置上。那酒一上來,眾將軍就沉醉其中,恨不得勾著鼻子去嗅酒香——這曾經(jīng)是只出現(xiàn)在他們夢中的東西。美酒在喉,美人在懷,就是天王老子,也沒他們?nèi)缃竦娜兆邮嫣埂?/br>可惜對蕭昊來說,這東西在他眼里,還不如當年大鐵鍋里煮的那一鍋嬈春。“將軍莫不是喝多了好酒,連皇帝的酒窖也看不上了?”李自成見他遲遲不動,微露出了些怒意,聲音也嚴厲了些。蕭昊瞥了他一眼,剛把壇子端起來,就被一人橫攔搶過,奪走了他手里的酒。李巖臉色鐵青,壓抑著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意和糾結(jié),轉(zhuǎn)身對李自成道:“大王,蕭將軍酒量淺薄,這等烈酒怕是沾不得,還是我替他飲了吧?!?/br>他說罷就要將那壇中酒一飲而盡,蕭昊出手極快,立刻打翻了那壇子,“啪”地在地上砸了個粉碎。他捉住了李巖的手腕道:“李兄的酒量分明比我更差,這話從何說起?!?/br>李自成怒不可遏瞪著李巖,叱問道:“李巖!你這是做什么!如今連你也要公然與我作對不成?”李巖闔眼低下了頭,恭敬道:“末將不敢?!?/br>他余光瞥了眼蕭昊,就近低聲對他道:“這是豺狼虎xue,你不該來。趁他們還未將人馬集齊,你快速速離去罷?!?/br>蕭昊扯了扯嘴角,拍著他肩頭笑了出來:“晚了。”殿外的弓箭手動作很快,早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可是,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蕭昊一腳踢翻了身邊的桌子,心劍卷起摧刃破甲的風暴,把身邊所有靠近的東西全都無情絞碎。“并非我沒給過他機會,只是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從夢里醒過來,實在太晚了?!?/br>第195章安得萬里山河定·十三李自成終于不再在蕭昊面前掩飾毫無保留的惡意,他沉下了臉來,一手舉在身側(cè),做著隨時發(fā)號施令的架勢,“蕭將軍,我們當真不能好好坐下來談談?”蕭昊冷笑道:“讓幾萬軍士用弓箭指著我談嗎?闖王好大的誠意?!?/br>李自成好像頗為惋惜似的,搖頭道:“哎,將軍若臣服于我,我可封你為一品驍勇將軍,從此享盡富貴榮華,坐擁萬里江山,難道不好么?”蕭昊總算有些想明白了李自成為何這種時候還沒直接動手跟他硬干,而是用這一套七轉(zhuǎn)八繞的招降法子,當即諷道:“哦?闖王打的好算盤,江南是我浩氣盟勢力范圍,我若投靠闖王,闖王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南方收歸所有,真正一統(tǒng)天下,免去了大動兵戈生靈涂炭,闖王可真是為百姓疾苦cao心啊?!?/br>李自成還想再說些什么,身邊劉宗敏等人已經(jīng)叫嚷起來,高聲喊道:“大王同他還講什么條件,這賊子已鐵了心要反,眼中根本就沒有大順,今日就將他誅殺在此,讓他還敢作祟!”李自成點了點頭,高舉的手掌放了下來,殿外頓時沖進許多全副武裝的軍官,將蕭昊和李巖團團圍在中間。李自成站在他們身后高高的龍座上,有一種勝券在握的得意。李巖臉色發(fā)白,對李自成徹底失望干凈,強扯著嘴角道:“本欲助大王平定大業(yè)后歸隱山林,一身清凈,如今來看,當真應了道不同不相為謀?!?/br>李自成卻道:“制將軍是讀書人,最會說話,你心中有什么溝溝道道,當真以為大家都瞧不出來么?”李巖愕然看著他,問道:“我心中有什么?”李自成道:“早些年你同我打江山時,仗著自己讀過書,編下那許多讖語,什么‘十八孩兒主神器’,讓愚民百姓口耳傳頌,收服人心,抱的是什么目的?”李巖凜然道:“自是為了擴張大王聲勢。”這十八孩兒拼起來是個“李”字,指的自是李自成,是說他天命所歸的天定之人。李自成笑道:“你李巖胸有大志,早早就把謀求江山之事安排好了,如今還做這么一副我逼著你造反的模樣給誰看?”李巖氣得全身發(fā)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腦中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蕭昊的時候,說自己要投靠闖王,對方輕蔑的眼神和果斷的拒絕,一時五味雜陳。卻原來這么多年,總以為受了他人恩惠,就真把施恩者當成了誤入歧途的本善之人。想著有一天他能聽勸告迷途知返,到頭來還不如當年剛下山的蕭昊一眼看得分明。李巖邊笑邊搖頭,對李自成再無一個字可說。人間四月,卻沒有什么比此刻心中更冷的東西了。李巖對蕭昊愧疚道:“我知蕭兄弟是為了我才與這賊人周旋許久,否則當年你早便一人一槍闖天下去了……如今令你身陷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