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面見大王。”

云麾將軍此時(shí)是不好說什么的，只跪在一旁沉默，他并不記恨杜宇賢先前誆騙他，但心里已經(jīng)堆起了厚厚的堤防，尤其是在有關(guān)王命面前更是半分都不想牽連。

司空寒心中悲痛屈辱，見云麾將軍毫無動靜便明白今日必然是躲不過去了。

君長悅氣急，只聽司空寒虛弱低沉的聲音傳來，“微臣領(lǐng)命。”

“左先鋒，請吧。”侍衛(wèi)一指路，竟然片刻都不容他人喘息，即刻就要把人押去屈尾坡。

君長悅又氣又急，大怒之下直接策馬進(jìn)宮。侍衛(wèi)則把人帶去了屈尾坡，一個(gè)幫手都沒有，只給了司空寒一把鐵鏟，要他生生把剛葬下去的尸骸一具不落地挖出來。

誰也不知道此刻司空寒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沒沉住氣揭竿謀反結(jié)果敗了，牽連一族。重生后本以為勝券在握，回了涿鹿城卻又沒沉得住氣托云麾將軍的安葬家人尸骸，白白讓昏君敲打了一番。身上的傷痛都是小事，家人的亡魂不得安息才是最讓司空寒痛心的地方。

他一鏟子下去，黑泥里翻出一顆骷髏頭。

司空寒的雙眼瞬間便紅了，他死死咬著牙齒，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干，雙膝一曲跪下，熱淚撒滿荒涼的屈尾坡。

噼啪一聲，司空寒后腰被侍衛(wèi)甩了一鞭子，立刻傳來火辣辣的劇痛。

“左先鋒，不是咱們要為難你，天黑之前你這活兒要是干不完項(xiàng)上人頭不保，咱們也是為你好，別拖拉了?！笔绦l(wèi)甩了甩手里的鞭子說：“人死不能復(fù)生，你這幅樣子咱們也不去大王面前說了，就當(dāng)沒看見，節(jié)哀吧。”

司空寒咬緊牙齒沒有說話，他一聲不吭地握緊了手里的鐵鏟，身上越痛眼里的悲傷便越少，最終全被濃厚的仇恨所取代！

昏君！終有一日要你為司空一族陪葬！

這邊君長悅騎馬過宮，他是靜王，誰也不曾攔他，由著他一路馬蹄飛奔到了赤云宮門外。

聶嘉還在睡，君長悅一路闖進(jìn)赤云宮，卻在寢殿外被兩名玄甲攔下了。

“讓開！”君長悅一推，沒推動，急得恨不能張嘴咬人！

玄甲二十一除了君王是誰都不認(rèn)的，壓根不慣靜王的臭毛病，見他要大吵大鬧擾了大王休息，一名玄甲直接抽刀在手架在了靜王脖子上，殺氣森森的警告了一句：“你找死?！?/br>
君長悅沖到腦門的血瞬間因?yàn)榈朵h上這股殺意而涼了下來，他臉色微白，往后退了一步鎮(zhèn)定道：“我要見王兄?！?/br>
“大王正在休息，想見就在這等著，大王若是愿意見你自然會傳召?！毙资盏度肭?，冷漠得像兩個(gè)大冰坨子。

君長悅哪里肯等，他想到正在屈尾坡掘墓的司空寒便心急如焚。誰都以為這只是個(gè)體力活，只有君長悅明白那些是司空寒的家人，他要親自一具一具把已經(jīng)安息的家人尸骸挖出來，整個(gè)過程他得有多痛苦？！君長悅光是想一下就心疼死了。

可玄甲擋在這兒，君長悅寸步難進(jìn)，只能等在外面。

玄甲的冷漠態(tài)度讓君長悅在等待的過程中心里滋生出一些細(xì)密的怨懟來。

他也是燕國王室的王子，且是和王兄一母同胞的嫡子，可玄甲二十一只聽命于王兄便罷了，還不將他這個(gè)靜王放在眼里……即便是朝臣都沒有這樣的膽子！

難說這不是王兄吩咐下來的，果然他登上王位后也不曾再把自己當(dāng)成弟弟來看待了吧。

聶嘉昨晚喝得微醺，平日這個(gè)時(shí)候已經(jīng)起來了今天還睡著。君長悅在外面耐著性子等了一炷香的時(shí)間，眼看日頭越來越大，他曬得臉頰通紅滿額汗水，心里又惦記在屈尾坡受刑的司空寒，最終忍無可忍一甩袖扭頭奔出了赤云宮。

屈尾坡被毒日曬得guntang，君長悅趕回屈尾坡的時(shí)候司空寒正咬著牙挖掘地里的骸骨，他眼珠子赤紅，臉上滿是汗水，身上的傷口顯然已經(jīng)撕裂被血水浸透了衣服，一副行尸走rou的模樣。

“喝點(diǎn)水吧?！本L悅走過去，眼底彌漫著一層薄淚給他遞了一壺清水。

侍衛(wèi)們當(dāng)做沒看見，在樹蔭下乘涼。

君長悅看著司空寒如今虛弱的模樣，只想大哭，這是燕國的守護(hù)神啊，什么時(shí)候受過這種屈辱！

“他不肯見我?！本L悅委屈地握著司空寒的尾指，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自責(zé)。

“見了他又能如何，不必往心里去。”司空寒仰頭飲盡清水，還是如往常一般寵愛地摸了摸君長悅的腦袋以示安撫，聲音里卻是多了一絲輕不可聞的淡漠。

沒有人能幫他。

司空寒站在屈尾坡眺望涿鹿城，眉宇間充斥著一股令人極度不適的虐殺欲。

“無所謂。”司空寒面無表情地低喃了一聲。

這一天司空寒最終還是在點(diǎn)燈前把四十九具尸骸全刨了出來，晾在了屈尾坡的月光下。

他回了將軍府便發(fā)起了高燒，一病不起，君長悅照顧他許久親自煎了藥給他喝下，又重新包扎了一下傷口，看著他昏沉沉的睡去才惆悵地嘆了口氣。

經(jīng)過一整天的體力勞作，司空寒本就被挑斷筋脈的右手這下算是全廢了，待傷口愈合之后別說提劍，還能不能靈活地用筆寫字都未可知。

君長悅眼眶紅紅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司空寒重生他以為這是天意，他們攜手穩(wěn)定了西北軍心只待這次回到涿鹿能封大將重回西北，不出兩三年就能獨(dú)攬軍權(quán)?？蔀槭裁椿亓虽寐共贿^才一兩天的功夫，他的手就被廢了呢！

君長悅垂淚許久，他在床邊看了司空寒一會才離開將軍府。

他一走司空寒便翻了個(gè)身，遍體的疼痛讓他咬牙切齒，漆黑無光的眸子盯著墻壁，眼里全是憎恨。

云麾將軍裹著一身繃帶坐在屋頂上吹風(fēng)，看著君長悅抹著眼淚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都往偏院的方向看了看，靜王殿下可真是關(guān)心左先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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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深夜，涿鹿城中已瞧不見燈火了。

君長悅找到聶嘉的時(shí)候，他正在站城墻上，王旗在夜風(fēng)中翻飛，他穿著一身玄黑錦袍身姿筆挺，俊朗而具有威儀。他的眼眸猶如繁星般燦爛，充滿了不動聲色的威懾，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gè)病懨懨歪在步攆上只知道殺人的君主了。

君長悅遠(yuǎn)遠(yuǎn)看著風(fēng)中的身影，心里竟是一怵。

“王兄。”他走過輕輕喚了一聲。

聶嘉轉(zhuǎn)過頭，面上全無表情，目光涼薄如冰。

“您腿疾痊愈，竟也不給臣弟送個(gè)信?！本L悅站到聶嘉身邊，驚訝地發(fā)現(xiàn)王兄竟然比他高出了幾寸。

他整個(gè)人都完全不一樣了。

“不給你送信，你如今也知道了?！甭櫦蔚?。

“臣弟先前侍奉您五年，于您的病情毫無幫助，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