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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沈老爺子,老夫人,長得黢黑的阿三,一口大碴子味兒的大哥……都看不見了。只有我身邊這個人。我也只要這個人。我轉(zhuǎn)頭看向他。他還在偏頭看外面,側臉的線條干凈利落,英姿颯颯的烈烈劍眉下一雙眼睛像是用墨色氤氳的筆勾出來的一樣水色的清秀,是個一眼就讓人心動的長相。我看得心癢癢,湊過去親他的眼睛。他偏過頭避了避,笑了,輕聲道:“做什么?!?/br>我說:“你長得好看。”好看的眼睛是我的,親一下!英挺的鼻梁是我的,親一下!薄潤的嘴唇是我的,親一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是我的,都蓋個戳!劍秋就像個被自己家狗子撲倒舔得滿臉口水的鏟屎官一樣既無奈又縱容,他扣著我的腰,由著我在他臉上啃來啃去的撒歡,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我鬧完了,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叫他:“小秋。”他摟著我,下巴擱在我頭頂,帶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挺享受,答道:“少爺什么事?”我說:“就是這個事。以前就算了,出了沈府,就別叫我少爺了。叫我執(zhí)玉?!?/br>他頓了頓,低聲問:“為何?”我笑道:“從今以后我就不再是沈家的公子了,你把我當做丈夫也好妻子也罷,總之是要當做相伴一生的良人,我希望你以后能放開一點,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對我有什么地方不滿意也要告訴我,兩句話說不對付了吵吵架也行,但是不要打架——我打不過你,那個算家暴??傊褪且院髣e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別那么事事都順著我,我們平等一點,好不好?”他抱著我,默了默,說,不行。“……啊?”他把我往懷里掖了掖,道:“不行?!?/br>……真犟啊。我沒再說話,心想還是慢慢來吧。倒是他猶豫了一下,低頭親了親我的發(fā)頂,低聲道:“不和你吵架?!?/br>我說:“好吧?!?/br>他又說:“事事都順著你?!?/br>我樂了,說:“干嘛啊,咱們不興這一套啊,搞得我像個小嬌妻一樣?!?/br>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皺了皺眉,有點別扭,但是很認真地說:“我不想讓你受委屈?!?/br>這個人。不聲不響地,怎么說話凈戳著人心窩子說。我把他一把撈進懷里狠狠地揉。我說:“哎,那你一點委屈也別讓我受?!?/br>他嗯了一聲。我說:“對了,那塊磚你是怎么弄下來的,就是敲一敲就把砌得死死的磚抽出來了?其實你姓張吧?你身上有沒有麒麟文身啊小哥?”他很莫名地挑了挑眉,說:“什么文身?什么姓張?我姓劍啊,那磚是我事先摳出來又塞回去的?!?/br>我:“……哦?!?/br>果然是我戲太多了。反正就是膩膩歪歪了好長一段時間,趕車的人停了車,撩了簾子,把臉伸進來。那人說:“秋啊,出城了?!?/br>我拐了劍秋一下,說:“能不能先停個車?。俊?/br>劍秋點點頭,喊了聲:“老肖!”老肖哎了一聲,勒馬停車。我們已經(jīng)出城很遠了,十里長亭灞橋煙柳都顯得遙遙。我在郊野的荒草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沖城門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我在離家的時候給父母留了書,告訴他們我本不是沈家三公子,冒名頂了七年的榮華,實在甚慚甚愧,這次走了,就當是他們的小兒子七年前那場大病時就已經(jīng)謝世了,且放我和光同塵去吧。但到底于心有愧。可是人心有秤,難得兩全。第11章第11章出了城我們一直往南走。劍秋的那個朋友把我們送出城之后就把馬車交給我們讓我們自己走了,一路上有人接應。山水迢迢,要走將近兩個月,我沒有帶走沈家值錢的東西,只拿走了我的幾件細軟和我們倆這幾年擠著攢下的錢,但也夠路上用了,我們走得匆匆,但是南邊好山好水好景色,有時候也會停下來溜達一圈兒。我說這個叫度蜜月。劍秋早就習慣了我用一些他聽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詞,聽到生詞無動于衷。我說:“嘿,你這人怎么一點求知欲都沒有,你知道蜜月是啥嗎?”他勒了一下馬,很配合地偏頭問我:“是什么?”“哎,”我挪到馬車前面,像個樹袋熊一樣趴在他后背上摟著他,“就兩口子結婚了,得留出一個月的時間度假,度假嘛,”我把手伸到他面前,豎起兩個大拇指逗逗飛了一下,說,“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你說度假能干嘛?”他一張大蘿卜臉不紅不白的,耳朵根兒紅了一片:“哪來那么多空閑日子。”我樂了,照著他紅彤彤的耳朵嘬了一口,說:“這不就是嗎?!?/br>他不說話了,專心趕馬車。我往四周看了看,嗷了一聲:“哎,劍秋,停一下好不好,這兒風景不錯,”我頓了頓,唱道,“有山有水有樹林兒?!?/br>他一下沒繃住,笑了出來:“這又是什么歌?!?/br>我說:“你想聽啊,我會唱一整套的,”我清了清嗓子,唱道,“我滴老嘎……”“少爺,”劍秋生硬地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你看那邊有條江?!?/br>“有江怎么了?”我繼續(xù)唱,“就在這個屯兒……”“要不我們坐船走吧!”“……坐船馬車怎么辦啊,這兒又沒有驛站。你不想聽就算了,難得我一展歌喉,平時一般都在洗澡時候唱來著?!?/br>劍秋:“……”不過大西南的風光是真的好,名山大川都是寫意潑墨的大手筆,一江碧水十萬大山,猿猱飛鳥都是山精水靈,質(zhì)樸蠻荒又靈氣四溢。我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猴兒一樣上躥下跳,大呼小叫。“小秋!蝴蝶!這么大個兒的!哎!飛走了飛走了!”“哎!花栗鼠!那個是花栗鼠還是松鼠?這么大個兒?吃什么長的?”“嚯,這什么,沒見過?!?/br>“哎小秋你看這是什……草草草草有蛇!”劍秋沖過來把我拎走了。我到馬車里還在心驚rou跳:“媽耶,這什么東西啊,盤得像坨屎一樣走近了看才知道是蛇,這要一腳踩上去你就成寡婦了啊……”劍秋嘆了口氣,無奈道:“荒郊野嶺蛇鼠多瘴氣重,我也不是總能在少爺身邊的,少爺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br>我捏扁了他的嘴,問他:“叫我什么?”他晃了晃腦袋把我的手甩掉,磕磕巴巴地憋了一會,叫道:“……執(zhí)玉?!?/br>我心中一時有點五味雜陳。我默了默,低聲道:“再叫一聲。”他這次順溜多了:“執(zhí)玉。”我說:“……哎。”我心里實在是復雜得很,又寬慰又感慨,總之就是酥酥軟軟地高興著。我們倆往回走的時候,我沒忍住,說:“我要抱你一下?!?/br>他不明所以地站住了。我解釋說:“不是這種,是那種公主抱……唉,就是那種端起來的抱著?!?/br>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