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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岸披上大衣,和鄭飛鸞一起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外,目送著出租車駛離了長街。他站在雪街上,神色間浮現(xiàn)出了一絲悵然。才離開幾十天,他就已經(jīng)很想念青果客棧了。那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像家的地方。幼年與少年時在內陸的“家”更像一處寄人籬下的養(yǎng)育所,他作為嬌弱卑微的Omega被家人養(yǎng)著,等待著未來的某一天,好送給某一個面容模糊卻腰纏萬貫的Alpha。當時他年紀太小,除了這個“家”無處可去。后來到淵江求學,他住過宿舍,換過兩次出租屋,都是逼仄簡陋的老房子,勉強可以容身,更算不得“家”。再后來,他就和程修一起住進了青果客棧。那兒有繡球花、九重葛、秋千搖籃、碧波河,還有體型肥碩的六百六。鈴蘭從一個剛滿月的小嬰兒長到了兩歲大,他自己也養(yǎng)好身體,度過了一段安寧無憂的時光。比起淵江,他對落曇鎮(zhèn)的感情無疑要深得多。“如果你舍不得,我們可以經(jīng)常回去住?!编嶏w鸞牽起他的手,溫聲道,“只要你愿意,我會幫你把青果客棧永遠留在那兒?!?/br>“好?!?/br>何岸點點頭,握緊了鄭飛鸞的手。兩個人相依而行,踏著鋪了一層薄雪的小徑回了家。-發(fā)情期剛結束的那幾天,Alpha與Omega沉浸在濃情蜜意中,對彼此懷有極深的依戀,難以忍受長久離別。這個“長久”,通常是以小時計算的。白天,何岸要補習七天來缺席的課業(yè),鄭飛鸞則積壓了大量工作,日程表排得找不見縫隙,只有夜晚可以相聚纏綿。但不幸的是,鄭飛鸞在梔子花西街十二號的夜宿權已經(jīng)隨著發(fā)情期的結束一起結束了。當然了,只是名義上的。每天深夜,會有一輛通體漆黑、前燈幽暗的車子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龜速緩緩開到宅子門口,等候已久的Omega會穿過庭院,偷偷摸摸打開門,兩個人再一起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繞上樓梯,直到順利抵達臥室才能長舒一口氣。“……爸爸?”鈴蘭抱著小雞崽坐在床上,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們。因為鈴蘭的緣故,他們不敢做什么出格的舉止,往往只是淺嘗輒止地親吻一會兒,再擁抱著分享體溫。到了天明時分,鄭飛鸞又要趕在周嫂起床前悄悄溜走。如此兩個月,相安無事。不過何岸總覺得燕寧多少是知情的,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一來燕寧是鄭飛鸞的生父,比誰都熟悉兒子的氣味;二來鈴蘭最近話說得勤,三天兩頭跑漏嘴,冷不丁就冒出一句“昨天晚上爸爸如何如何”;三來有那么一兩次,何岸親自送鄭飛鸞出門,回屋時不巧撞見了剛起床的燕寧,燕寧卻并不問他大清早去庭院干什么,只是了然于心地笑了笑,說:“快回房間吧,外頭冷?!?/br>何岸心虛,漲紅著臉逃回臥室去了。-這一年的十二月,松果、鈴鐺、金絲帶和紅襪子掛滿圣誕樹的時候,鈴蘭度過了她的兩周歲生日,而發(fā)情期種下的小繡球也在不久后準時發(fā)芽了——以孕吐的形式。何岸第一次懷孕時,漫長的十個月里鄭飛鸞全程缺席,根本沒見識過孕吐,以至于這回他大清早光腳沖到燕寧那兒一陣拍門,魂飛魄散地問:“何岸吐了,怎么辦?”燕寧:“……”鄭飛鸞慘白著一張臉:“爸,怎么辦?不會有事吧?”燕寧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何岸已經(jīng)懷過一次了,應該不會有事,但是你——懷孕不是Omega一個人的事,Alpha的協(xié)助也很重要。我建議你好好和醫(yī)生談一談,補充一些生育方面的常識,再加強一下身為‘止吐劑’的自我修養(yǎng),不要連孕吐這種基本cao作都處理不了……”“算了,來一趟書房,我教你?!?/br>晨吐不盡快止住,受苦的到底是何岸。相比之下,訓兒子的事就暫時放一放吧。-半小時后,鄭飛鸞陪何岸下了樓,周嫂已經(jīng)在餐桌上擺好了牛奶、松餅、炒雞蛋、白粥和開胃的爽口小菜。鈴蘭蹲在旁邊,抱著一盤牛rou丸子,一顆一顆地喂給巴頓吃。鄭飛鸞心有余悸,總怕何岸吃到一半又開始吐,于是常常停下來觀察。何岸輕嘆道:“這才剛開始,后面還有九個月呢,你輕松點?!?/br>鄭飛鸞只好按捺住喜悅而慌亂的情緒,低頭吃了小半塊松餅,中途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不錯的契機,便抬頭對燕寧說:“爸,您看……何岸懷孕了,特別需要我的信息素。”眼中閃動著強烈的期待。燕寧笑了:“半夜來,凌晨走,還要想辦法瞞住我,這段時間過得不容易吧?”鄭飛鸞尷尬得一陣猛咳:“……還、還好,沒吵著您就行?!?/br>“那看在何岸的份上,就讓你搬進來住幾個月吧。”燕寧仁慈地開了恩。鄭飛鸞頓時感激不盡。燕寧又道:“認真說起來,你們才算是一家人,應該帶著鈴蘭單獨住的。我這兒呢,主要是離學校近,周嫂照顧得也貼心,方便何岸讀書。等明年夏天何岸畢業(yè)了,你們就搬去一起住吧,年輕人總要習慣小家庭的,那才是你們真正的生活?!?/br>“燕叔叔……”何岸停下了筷子,神色猶豫。“怎么了?”燕寧問。“我把鈴蘭帶走了,您不會孤單嗎?”燕寧低頭笑了,他看著正與巴頓玩得開心的鈴蘭,說:“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寫寫文章、教教書、淘淘古籍和茶葉、一放假就旅游……日子過得很愜意,怎么會孤單呢?倒是飛鸞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悠,那可是要折壽的。”“爸,差不多得了?!编嶏w鸞又是一陣猛咳。燕寧與何岸相視一笑,給鄭飛鸞留了幾分薄面,繼續(xù)心情愉快地吃起了早餐。-飯后,鄭飛鸞預約了醫(yī)生,親自帶何岸去做了一次孕期檢查,還依照燕寧的要求上了一堂三小時的Alpha陪護課,認認真真地把懷孕不同階段的Omega可能遇到的麻煩、會出現(xiàn)的癥狀、應該怎么用信息素安撫都學了一遍。何岸看著他正襟危坐、生怕漏過一點內容的樣子,覺得特別有意思。兩位爸爸出了門,鈴蘭留在家,自然就粘在了爺爺身上。書房暖風習習,燕寧靠在沙發(fā)床上讀書,旁邊是肚皮朝天、呼呼大睡的鈴蘭,再旁邊是枕著前爪乖巧趴臥的巴頓,兩瓣棕色的長耳朵幾乎垂到了地毯上。隔著一面落地窗,細雪落下來,悄然覆蓋了露天小庭。驚鹿無水,翠竹染灰,獨有一番凜冬的清凈。燕寧抖開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