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上面畫著四季星盤。

在底部旋鈕上貼好月份和時間的貼紙，轉到相應的日期，衛(wèi)宇拉上客廳的窗簾，關掉所有的燈，和許明昭并排仰躺在豆袋沙發(fā)上，按下了星空燈的開關。

星座投射到天花板上，許明昭和衛(wèi)宇相視一笑。

“好美。”

“‘天文學中，天體根據明暗程度被劃分為不同的星等’，”衛(wèi)宇復述著模型里附送的科普手冊上寫的話，“可是這個模型投射的平面星盤亮度都差不多，很難分清幾等星啊?！?/br>
“是嗎？但是最亮的那顆還是挺好找的?！?/br>
“在哪？”衛(wèi)宇順著許明昭的視線看去。

許明昭轉過頭看向衛(wèi)宇，溫柔地說：“在我眼前?！?/br>
衛(wèi)宇收回投向天花板的視線，看向許明昭，猶豫地開口：“你看過我的日記應該知道，我以前……自私又偽善。如果人也要靠星等劃分的話，我只能算是顆毫無光亮的劣等星吧。”

“有太多原因促成了當時你的選擇，如果你認為自己以前有錯，我不會偏袒你說服你沒錯。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我也很自私，自私地想過破壞你和別人的感情?！?/br>
“我和別人沒有感情！”衛(wèi)宇急著澄清。

“可那時我以為有。所以，劣等星和劣等星，不是剛好相配嗎？”

許明昭側身在衛(wèi)宇唇上輕啄了一下。

“明昭?！?/br>
“嗯？”

“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我以為它代表的含義是，‘應該光明美好’，原來不是。”

“我現在和‘光明美好’一點兒都搭不上邊。”

“‘許’的意思，原來不是‘應該’，而是‘許諾’?！S明昭’意思應該是——給我光明和美好?！?/br>
“我本來都不想姓許了，你這么一說，這個名字，還真不錯?！?/br>
許明昭對著衛(wèi)宇挑了個眉。

衛(wèi)宇轉動模型上的旋鈕，正前方的星圖發(fā)生了輕微變動。

茫茫宇宙，不知有多少顆無法被rou眼觀測的恒星，正在彼此周圍發(fā)亮。

衛(wèi)宇兩點一線地上下班，許明昭找到了新工作，白天上班，晚上直播，偶爾幫衛(wèi)宇描圖。

生活沒有太大的波瀾，不外乎吃飯、工作、玩樂和睡覺。

就像一杯和手心溫度一樣的水，握住時未必感到溫熱。

但能知道，它很溫熱。

某天夜晚，許明昭和衛(wèi)宇躺在床上，問出了最后一個還沒解開的疑問。

“衛(wèi)宇?！?/br>
“嗯？”衛(wèi)宇在半夢半醒中迷蒙地回答。

“你在留給我的信里寫說，你只拿我幻想過一次，以后不會了，那這五年來，你想的都是誰？”

“……因為你不喜歡，我也不可能想我身邊的人。于是……后來……我發(fā)現你和某個明星有點像，我就……”

“……你還真的說實話啊。哪個明星？……算了別說了?！?/br>
“生氣了？”衛(wèi)宇突然清醒，扣住了許明昭的手。

“生氣。生我自己的氣。”許明昭沒被牽住的手往衛(wèi)宇腰上掐了一下，“以后要想著我，只能想我。”

“為什么要想你??？”衛(wèi)宇又恢復成了慵懶的語氣。

“你還想想誰？！”

“我是說，為什么要‘想’你?！毙l(wèi)宇往許明昭身邊挪，“你不是就在我旁邊嗎？”

衛(wèi)宇越來越有安全感了。

這樣很好。

年末，許明昭和衛(wèi)宇在超市采購年貨。

衛(wèi)宇一手牽著許明昭一手推著裝滿零食的購物車在密集的貨架和人群間穿梭。

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許明昭的mama穿著優(yōu)雅的藕色大衣站在冰柜旁挑選家庭牛排，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許明昭，但許明昭已經看見了。

冰柜的冷氣吹得許明昭的手有點涼，衛(wèi)宇想握緊，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場合。

許明昭抬起了和衛(wèi)宇牽著的手，對很久沒見的mama帶著笑坦然地說：“我男朋友?！?/br>
她露出了悲傷卻又欣慰的笑容，向衛(wèi)宇點頭示意。

衛(wèi)宇低頭小幅度地鞠躬回敬。

然后兩對人，散在了人群的洪流里。

“我媽她看起來過得很好?！?/br>
“嗯?！?/br>
“那我就放心了?！闭Z氣里全是釋然。

“過年……不聯系爸爸嗎？”

“不了吧。上次見他，要錢的那次，看到那個女人有個孩子，那個孩子叫他爸爸叫得很自然。他挺幸福的。”

“你呢？你現在幸福嗎？”

“當然。”許明昭沒多做思考就回答了。

“明昭。過年時，陪我回趟老家吧，想告訴爺爺，我不再是一個人了。還有，之前在老家的福祠許過愿，雖然……偏離了我的本意，但那個心愿，也算是實現了，得去還個愿?！?/br>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許明昭和衛(wèi)宇坐的那輛車沒什么人。

許明昭把自己的左腿跨在衛(wèi)宇的右腿之上，腳踝相碰。

兩人的腳踝鏈入秋之后被收入抽屜，等待下一個溫暖時節(jié)。

“上次一起坐車，是聽完音樂節(jié)回來。”

“那個音樂節(jié)真是永生難忘?！?/br>
“今年不知道在哪開？”

許明昭掏出手機打開官網刷了刷，沒什么新消息，無意間往下滑的時候，發(fā)現了上次音樂節(jié)的照片集。

“衛(wèi)宇，你看。拍得很好。”

“攝影師拍了我們倆啊?！?/br>
“一定是因為我們看起來太開心了?！?/br>
“是啊，因為我們太開心了。”

衛(wèi)宇和許明昭把手機壁紙都換成了那張照片，沒一會兒就互相倚靠著睡著了。

照片上，他和他緊握著手，腳上戴著相同的信物，雖然心中有迷茫和猶豫，卻堅定地凝望著彼此，不顧腳上的泥濘，大步踏向前方，仿佛正要一起走向擁有無限可能的——

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