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齡，但還是清楚地記下來了。

衛(wèi)宇往前走了幾步，當年那家餛飩店不遠。

店門那塊木質(zhì)暗紅，用毛筆字簽題著“百年餛飩”的牌匾被拆掉了，主營商品也改成了藥酒。

衛(wèi)宇看了一會兒，繼續(xù)往前走去，經(jīng)過菜市場和水果店。

菜市場的吆喝和水果店里播放的已經(jīng)過時很久的KTV金曲混雜的一起，很熱鬧。

特別熱鬧。

他穿過人群，走去拐角，在拐角一家店要了一斤糖炒栗子，老板熱情地把栗子裝袋遞過，說：“特意給你多裝了點?！?/br>
回家路上，他經(jīng)過老年人活動中心，透明的門和玻璃外墻，讓人一眼看到墻上裝著的巨大電視，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座椅，幾位老人正在飲茶聽戲。

不知道爺爺是不是也常來這里。

他繞了一圈，去了另一個方向的福祠。以前聽爺爺抱怨奶奶生前總買香燭去拜佛，都是些迷信的東西。衛(wèi)宇倒是發(fā)現(xiàn)爺爺偶爾也會去福祠捐點香油錢。

福祠沒人。衛(wèi)宇把栗子放到一張空桌上，走到了最中央的佛像前，在那個瞬間，他才猛然接受了爺爺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

他沒有要向神明許愿保佑身體健康的家人了。

他想到了許明昭。

距離上次見許明昭，已經(jīng)過去快兩年。衛(wèi)宇站在禮堂外的拐角，等著許明昭這一屆學生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

等了挺久，禮堂出口不斷涌出黑壓壓穿著學士服的畢業(yè)生。

許明昭在人群里挺拔出眾，大步邁向了家人，捧過母親手上的花束，自然地挽過她的手臂，向父親微笑示意。

許明昭的mama親和溫柔，爸爸身著西裝，不斷調(diào)整著領帶，看著有些嚴肅，神情卻下意識地流露出對兒子的驕傲。

真好。衛(wèi)宇拿起手機打開相機想拍下那個對他來說過于美好的畫面，按下拍照鍵的瞬間有個女孩走入了取景框。

能在家人在場時上前邀請合照，需要不少勇氣吧。

衛(wèi)宇低頭看著剛才抓拍下的那張照片，女孩正堅定地望著許明昭走去，許明昭的mama爸爸眼中滿是歡迎的微笑。

真好。

“希望許明昭和他的家人平安幸福。”

衛(wèi)宇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家里的格局沒太大變化。餐桌上還放著爺爺那天晚上吃的皮蛋豆腐、炒豆角和紫菜湯，不銹鋼餐具的邊緣有些沒洗凈的陳年油垢。衛(wèi)宇把剩菜倒掉，把水池里堆積著的臟碗全都洗了一遍，刷了鍋，擦了灶臺，然后坐在桌邊慢慢剝著栗子吃。

廚房的角落放著一只紅木小矮凳，小時候總是得站在上面洗碗才能夠到水龍頭，想起來挺可愛。電話放在櫥柜上，墻面貼著泛黃的手寫通訊錄，第一行用黑色勾線筆加粗寫著“小宇”，后面跟著自己的手機號。冰柜里放著不少成箱的冰棍，小時候總是偷吃，但最喜歡的奶棍已經(jīng)停產(chǎn)了。衛(wèi)宇嚼完嘴里的栗子，推開柜門隨便拿了一包，走上幾步樓梯，坐在臺階上飛快吃完了。

頭凍得發(fā)痛。

他抬頭看著樓梯平臺那臺他給爺爺買的自動足浴盆，包裝嶄新，一看就是還沒用過。那次爺爺打電話來說說明書上的字太小，他不會用，衛(wèi)宇解釋了半個小時，爺爺才說自己再試試。

看來還是沒明白怎么用啊，早知道叫二叔教你了，爺爺。

原來會這么難過，衛(wèi)宇吸了吸鼻子。

那天，那天應該抱抱許明昭的。

雜貨鋪的卷簾門關(guān)著，衛(wèi)宇去稍稍拉起，讓些許亮光透了進來。

他伸手觸摸著門口扁長香煙柜上的兩道代表身高的刻痕。只留了兩道，他就竄得比柜子更高。

柜子里整齊地擺放著香煙。

小時候爺爺躺在竹藤椅上睡著了，他幫著賣過幾次。

明明在同一個鎮(zhèn)子里，有人抽十塊的煙，也有人抽五十的煙，那是他對金錢，最初的概念。

香煙柜旁的地上放著一個大紙箱，所有香煙的紙盒全都扔在里面，中華的大紅色很顯眼。

以前唯一的娛樂就是拿剪刀剪紙盒玩。

他把長條的紙盒剪成小塊方塊，錯落地排在一起稚氣地對爺爺說：“爺爺你看，這是高樓大廈，等我長大了，給爺爺造大房子住。”

爺爺慈祥地笑著說：“好啊，爺爺?shù)戎∮钅??！?/br>
“爺爺啊，我快畢業(yè)了?！?/br>
衛(wèi)宇躺在爺爺平常休息的藤椅上閉上了眼，椅子不太穩(wěn)，吱吱呀呀地直晃。

他有些累，想好好睡一覺。

他包里有一把隨身攜帶的筆刀，挺鋒利的。

“你也是。”

許明昭往他身邊挪了挪，帶著倦意輕輕地說。

作者有話說

如果不是在簡介寫了一定HE，其實這個故事已經(jīng)可以結(jié)束了（誤誤誤。雖然偏離了初衷，但還是想為這個故事補上一個相對完滿的結(jié)局吧。下一章，重逢啦。

第22章.現(xiàn)在：重逢

衛(wèi)宇第二次在電梯里看到外賣的場景和第一次有輕微不同。

十七樓的按鈕沒亮。

他拎起袋子看了眼外面飄揚的小票，小票上標注的下單時間是晚上七點半，以半個小時左右的送餐時間計算，這份外賣應該八點左右就被放在這了。

上次見到那個人，好像也是在八點左右。

衛(wèi)宇看了看表，快九點了。

他按亮了“23”下面的“17”。

幫忙送一下吧。

沒人應門，等了一會兒，衛(wèi)宇把外賣掛在了門上貼的掛鉤上，又敲了敲門。

看來是沒人在，就這么走掉，也許那個人回家看到外賣會嚇一跳，還是打個電話說明一下好了，衛(wèi)宇彎腰借著走廊的燈光辨認著小票上面的號碼。

徐先生，1、3、5……

這個小區(qū)不久前發(fā)生過送餐員入室搶劫的惡**件，衛(wèi)宇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若是被其他住戶看到估計會被保安押去派出所……這算不算侵犯他人隱私?。?/br>
正想著，門突然大力地被推開，衛(wèi)宇連忙站直，想到剛才自己的樣子被里面的人從貓眼一覽無余，還沒看清對方的臉便下意識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沒人在……”

對方飛撲了過來，抱住了他。

“你為什么總和我說對不起呢？”

“你？我？徐先生，你好像認錯人了，我只是路過幫忙送外賣的?！?/br>
“沒有認錯。是你沒有認出我?！睂Ψ桨涯樎裨谛l(wèi)宇的頸窩里，輕輕蹭了蹭。

——這個聲音？！

“徐……許明昭？是許明昭嗎？！”

“嗯。是我啊。衛(wèi)宇，我很想你?！?/br>
衛(wèi)宇腰上的手加重了力度，而衛(wèi)宇左手拿著手機垂在身側(cè)，右臂環(huán)過許明昭的后背，單手抱住了許明昭，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許明昭，好久不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