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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國志向,不像父親一樣只逼著他走舉業(yè)之途的人,竟沒讀過兵法,不能跟他共論如何振興邊備,為大明重新收復河套了。王圣人遺憾地離開,王華目送兒子離去,盯著人把門關上,才放下手中書信,對崔燮笑著說:“我看了西涯兄的信,你不就是要在書里添名?這是小事,叫人送個信說一聲就是了,你又何必特地上門一趟。”崔燮從隨身的包袱里取出新草稿,捧過去給他看,笑著說:“本來也該來拜望前輩,見一見王家賢弟,正好借這個機會過府,還望王前輩不棄。”王大人拿過新稿看了看,見他一張張圖緊鑼密鼓,處處精彩華麗,比自己寫時想象出的場面還好,不禁連贊了幾聲??吹阶詈笏约杭拥膸醉摃r,也覺得文字清通簡易,頗有古風,不比自己寫的稿子差。這連改都不用改——不,還得改一處!王華腦中靈光瞬閃,再坐不住,忙叫人把又長子守仁叫回來陪客,自己告了聲罪,便回內室提筆蘸墨,給那位推舉崔翰林作翻譯官的禮部官員改為王維,又加了一場他在圣前力薦崔翰林的戲碼。……這套連環(huán)畫里既然有了詩仙李白,再多一個王右丞也無妨吧?第221章王狀元回房寫書,便把大公子守仁又叫出來待客。王守仁欣然而來,打算聆聽新狀元崔世兄的教導。因崔燮不懂兵法,他們便只能講論經書。王守仁所課的是一經,崔燮倒是教過弟弟,可教庸才和教天才的難度不一樣,他不敢拿自己那瓶底都沒滿的水糊弄人,便講起了四書。崔燮教慣了弟弟和兩個學生,答這個答得倒順暢,也不緊張了,跟他侃侃而談,將朱熹與四書大全里的說法都灌給他。豈知教天才的法子跟教普通人不一樣,王陽明不是他那種為了應付考試而學的學法,而是真心求知尋理之人。他見崔燮講得和他父親弄回來的科舉指導書沒什么不同,聽著沒滋沒味的,便主動問道:“我方才見崔兄畫的養(yǎng)氣呼吸圖,似與尋常道人方士所講的靜息養(yǎng)生之法不同。”崔燮笑道:“靜坐休養(yǎng),吐納練氣是道家求長生之法,我這養(yǎng)氣法不求長生,只求健體生力,是以要在動中養(yǎng)氣。你看那些打坐的練‘吸噓呵呼嘻’,也是要擴張胸肺、吐故納新,體內氣息深厚了,自然身體健朗。我這跑步練氣的法子,呼吸之余更能活動到四肢百骸,血脈肌骨一體沐浴在你吸進去的清氣中,身體自然能更結實?!?/br>其實也不光是慢跑健身,主要是他都把跑步呼吸法當禮物送來了,必須吹一波,顯得這禮物不太輕。王守仁自己思量一陣,點了點頭:“朱子說人死氣散,則人是稟氣賦形而生,得多沐浴天地間之氣是能有些好處?!庇謫柕溃骸爸熳釉评硎谴婧鯕庵校須獗緹o先后之別,當是個理御乎氣,氣載乎理,二者運于一機的道理。若咱們學這養(yǎng)氣呼吸的功法,沐浴天地之氣,也能教人體悟天地之理么?”嘖嘖嘖,不愧是圣人!跑個步都能上升到天地之理的高度!他穿過來之后那個十六歲都沒這覺悟!崔燮情不自禁地坐正了些,放棄了自己低端的跑步鍛練法,跟著他講起了哲學:“這倒不能。呼吸氣的在肺、領會理的在心,若不存心思索又怎能平白悟得道理?有格物致知之說,沒有納氣致知之理,是須窮究事物之理才能見真知。“且你自己也說了,是理御氣、氣載理,理與氣又不全然是一體。二者從物觀之,則是渾淪一體,而從理觀之,有個理在物先的道理。然則朱子答劉叔文又云,理與氣決是二物。實是理在氣先。氣是由理生出,但它既生出來了,理也管不得它了。如人稟天地之氣而生,形質既成,則其所受之理即不免隨形質之偏而有昏明之異。”譬如你以后就是個當圣人的,我就當不了。崔燮熾熱地看著王守仁,盯得未來的圣人都有點兒別扭了,摸了摸脖子問道:“崔兄怎么這樣看我,莫不是因我方才那沐氣致理之說太荒唐無稽了?”崔燮繼續(xù)高深莫測地盯著他,跟三國時名士許劭點評曹cao似的,仙氣飄飄地點評了未來的圣人一句:“王賢弟胸懷恢廓,理致超凡,有圣賢氣象。我今日還能與你談性理,三十年后,天下間復有何人可與子共論天人之際!”說罷他就嘆著氣起身告辭,不待人請了王狀元回來相送,便腳下生風地出了王宅。他走得衣擺翻卷、大袖飄飄,擺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徒留下不明所以的王圣人在門口看著他的身影漸隱。在圣人面前裝大仙兒的感覺太好了!再過二三十年,王守仁創(chuàng)立了心學,當了天下名儒,回頭再想起今天這一幕得是什么感覺?起碼也得覺得他是個有相人之明的高人吧?這句點評傳出去,再過二三百年,寫王陽明大傳的人是不是不也得掛掛他的名字?他是李東陽弟子,成化二十三年狀元,還點評過幼年的王陽明,后世的中學生弄不好也得背背他吧?咦嘻嘻嘻……這一路上崔燮的嘴角就沒能壓下來,笑得快跟小白馬的叫聲一樣了。他點評了王陽明之后似乎也有點兒膨脹,心里暗搓搓盤算著再點評點評祝枝山、唐寅、文徵明、李夢陽……那些個未來才子,爭取多上幾回課本。被他點評的王圣人回屋之后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飄飄然走到王華書房,隔著門說:“父親,兒子果然要作圣賢?!?/br>王狀元聽得天旋地轉,當場扔下筆,咣啷啷地從桌邊站起來,三兩步沖出去,“砰”地推開房門指著兒子問:“叫你好好招待客人,你又鬧什么?和衷呢?你把客人丟下跑過來跟我說要做圣賢!”王守仁淡定從容地答道:“崔兄叫我替他向父親告辭,就先回去了。方才他說我二十年后能知天人之際,父親素來夸獎他有器量識度,我也覺得他有識人之能、前知之明,他的話須有一定的道理。父親不要著急,兒子讀書去了?!?/br>他向著書房內深施一禮,轉身離去,只是轉身時仿佛看見一張畫紙掉在桌下,畫上人物繁多、背后似有屋宇,不像是之前崔燮送來的養(yǎng)氣功法。不過他急著去研究理學,無暇多看,便將那畫兒拋諸腦后,回自家房里去了。廊下仆人都不敢多話,徒留他父親王狀元一人對著充塞天地的“氣”、“理”納悶:崔和衷不會是為了叫他寫稿子就這么抬舉他兒子吧?可他也不過是個狀元兼翰林修撰,崔燮自己就跟他一樣,還是西涯公的弟子,至于就為了他兒子如此放低身段、曲意諂媚么?不可能!或許他真有什么觀人之法,看出守仁將來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