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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那不是楊花么?屋里怎么會下雪。她那窗外有楊枝,我看該是楊花。風(fēng)吹盡楊花,正應(yīng)著春盡夏來時氣交替,王窈娘脫得重孝,不就要上京了?”兩人各有各有道理,翰林們紛紛跟著加入討論,爭執(zhí)起來,誰也不知哪個說法對。恰趕上戲臺上掃這白絮時間長,簾幕老不開,幾個翰林年輕氣盛,爭得有點兒著急,便起身拉著陸舉人問:“陸賢弟,那臺上是楊花還是雪,是楊花落盡道春歸還是天憐孤女,三月飛霜?”陸舉人也不知道??!陸舉人感受著被翰林團團圍住的幸福和壓力,果斷地說:“是蘆花!我們來時就在汲水潭邊摘的蘆花!至于為何要在此幕中往臺上酒蘆花,還得問崔燮這個排戲的人?!?/br>崔燮看著那蘆花想出來的,說是雪融素衣好看,當(dāng)然得問他!崔燮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就是覺著它這么弄好看……”就覺著電影里好多這樣大雪埋人的鏡頭,挺有意境的,隨便模仿一下,沒想到這都能發(fā)散出觀后感來。翰林們真不愧是給太子出題的,不放過任何理解的機會??!楊廷和這時候卻直直盯著崔燮的臉,和站在一旁陸舉人比了比,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是真正比他們都年輕的后出才子,陸舉人仿佛得比他年紀(jì)都大啊!他回首看了李東陽一眼,問道:“李兄,你就說說寫手稿的后出才子,究竟是不是你這弟子吧!”眾庶常也不管蘆花了,坐在崔燮身邊的那人連忙拉起崔燮問道:“他就是那神神秘秘的才子?李大人你、你真瞞得好嚴(yán)實?。 ?/br>李東陽淡然的、矜持地、穩(wěn)重地笑了笑:“這有什么可說的,院本不是介夫主筆,諸位才士共改的么?他小孩子家家的,頂多會畫一兩筆畫,算不得什么?!?/br>太算得什么了!沒有美艷如仙的王窈娘,沒有豐神俊朗的謝千戶,沒有……誒,還差個誰來著?那個白衣飄飄,神儀清冷的……對了,那個跟窈娘結(jié)親的錦衣衛(wèi)!沒有這些精麗繡像,楊翰林怎么肯輕易給人寫院本?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幫著推敲文字?眾人頓時扔下楊花、雪花不提,爭問崔燮那些人肖像是怎么畫的。謝千戶大伙兒偶爾能看見,繡像畫得和真人七八分相似了,那窈娘和她丈夫呢?可是有真人在?有,就是不是大明人。崔燮嘆道:“學(xué)生這畫都是憑了自己心里想出來什么就畫什么,原不曾照著誰畫。唯有謝千戶,因是這案子里原有的人,故而按著本人畫了像?!?/br>那樣的美人竟沒不存于世么……那樣的美人兒果然也不像是世間人。眾翰林雖然失落,卻又有幾分理當(dāng)如此的感覺,喟嘆了幾聲也就放開懷抱,轉(zhuǎn)而玩笑道:“李學(xué)士這個弟子的畫技比得上吳中沈周了,將來我百年后,也得請他給我畫像!”不必百年,要不咱們現(xiàn)在就畫?崔燮摩拳擦掌,恨不能戲唱完了就給大佬們畫像。李東陽卻一把按下了他,勸同僚:“你們別忒夸他,叫他想著往這上用心思。我還指望著他明年中舉,二十來歲就考個進士回來,別低了老師的名頭哩!”明年八月初九就是開鄉(xiāng)試的日子,中間又沒個閏月,攏共就只剩三百六十四天了。李東陽與師兄弟、同僚、好友都是神童,崔燮這個歲數(shù)時早都是舉人了,他既也負(fù)神童之名,又有名師教導(dǎo),若考到二十來歲才中舉,老師臉上也有點兒無光。楊廷和笑道:“李兄怕什么,和衷如今趕上好時候了,做的都是咱們翰林學(xué)士出的,太子做的題目,天底下有幾個仕子能得這般待遇?你若怕他經(jīng)術(shù)學(xué)不好,那我……這里有王、謝兩位狀元,叫他們多出幾套卷子,還怕做不出個舉人么?”眾人哄笑起來:“正是。我們雖沒有楊大人寫套曲的功力,出幾道經(jīng)書題倒不難。往后便是每天一套地給他也容易。”李東陽替崔燮謝過同僚們,又拍了拍他,問道:“你覺得如何?”還有什么說的。崔燮站出來謝過眾人,閉著眼睛吟了一句:“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br>他一個辛苦,看戲的大佬們都很幸福。戲臺上素簾重開,背景幕布就換成了垂桃繞岸、山溪洄繞,小石橋跨過溪流的景致。臺上搭著垂柳、楊樹、怪石,窈娘一身素色紗衣,懷抱琵琶,頭上挽著簡單的發(fā)髻,裊裊婷婷地滑到了臺中。臺下不知何處有風(fēng)迎著她吹去,吹得紗裙大袖飄飄欲飛。只看這身姿,不用唱多么亢亮深情的曲兒,隨意說幾句話也是瑤臺仙姿。從第二折起,便是窈娘彈琵琶賣唱,到處與老丈、小販、婆婆打探黑衣人的身份,尋入京師報仇,又遭錦衣衛(wèi)盤查的故事。一路上風(fēng)塵奔波辛苦,襯著她一身素衣不染塵,白的愈白,苦的愈苦,看得臺下親自寫稿、校稿的人都不由得淚染雙襟。等不到這出戲結(jié)束,眾人便找李家索要筆墨紙硯,盡平生之才為窈娘題詩作賦,又各寫文章點評這出戲,將其鼓吹為成化朝第一雜劇。待作者們看過了首映,就輪到戲中主要歌頌對象,靈魂男主謝千戶與他手下的錦衣衛(wèi)團體了。謝瑛在城外包了個園子,叫福壽班過去連唱五天大戲,從初九唱到十三,正好避開八月十五前后最緊張的宮廷宿衛(wèi)工作。第一天聽?wèi)驎r,先請的是頂頭上司朱驥、南北鎮(zhèn)撫司兩位鎮(zhèn)撫使、十四所有空的千戶和本所轄下,這一天該輪休的校尉等人。原本還該請萬貴妃的弟弟萬同知,不過他剛調(diào)到后府軍,正忙著吃下屬們的宴,也不大看得上眼兒一個千戶請的酒,便不肯來。兩位鎮(zhèn)撫使卻是因為中秋節(jié)日近,事務(wù)堆到頭上,也不敢輕易出來。只有指揮同知朱驥前些日子上本奏免了一回本衛(wèi)的考選,正是無事一身輕的時候,就出來吃酒聽?wèi)蛄恕?/br>眾人到園子里戲樓下,剛看見臺上搭得精細(xì)如人家的布景就都有些震驚。高百戶嘖嘖搖頭:“這個福壽班倒也精乖,不知找誰家做的大幕布和假景,好看,有幾分本官布景的意思了?!?/br>別人都盯著看美人兒,就他在那里指點怎么布景,要不是看在他爹高公公面子上,都有人恨不能給他套了麻袋拖下去。幸好前面的戲都是哀戚戚幽怨怨的,錦衣衛(wèi)們不大愛聽,也不細(xì)計較唱詞,只看著王窈娘仙姿玉貌、王夫人吐血吐得凄美,也重重地喝彩,一把把地往上扔錢。待蘆花落下埋沒母女二人時,他們可都不費心猜什么楊花飛雪,只看著那素衣披雪的美人兒叫好。王窈娘抱著琵琶到處流浪時,作者們感動得都要跟著一起哭了,這群錦衣衛(wèi)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