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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代雖然尊朱熹傳注,可每位治經(jīng)的大師私底下都要借著程朱理學(xué)發(fā)展出點兒自己的哲學(xué)理論的。雖然明代哲學(xué)真正飛躍發(fā)展、脫出理學(xué)窠臼還要等到王陽明悟道,心學(xué)誕生,可是在王陽明這種“千載之英”出世前,也有不少“一時之標(biāo)”的理論要學(xué)。林監(jiān)丞講一首詩,就要引不知宋儒和本朝先賢作的注釋,他就不能只記筆記上的一鱗半爪,也得借來那些人的書,看看人家的整體解釋。正看著書,小松煙忽然推門而入,湊到身邊顫巍巍地說:“公子,外頭來了個錦衣衛(wèi)的官人找你,說是有要事要說。”崔燮的腰登時直起來了,人也要跟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目中灼灼生光,合上書問道:“錦衣衛(wèi)?可是位姓謝的大人?”小松煙搖了搖頭:“倒不姓謝,姓高?!?/br>崔燮的興致一下子落下去了,小松煙想起當(dāng)初全家跪在門外迎旨,多少人被扔出府外的情形,巴著他問道:“這不是公子相熟的那位大人吧,會不會又是咱們家出了什么事,惹得錦衣衛(wèi)來查抄的?”崔燮也不清楚,不過想來不是大事,真要抄家緹騎早就闖進來了。就他們家這種毫無背景的小參議家,還沒有讓錦衣衛(wèi)在客廳里等著的面子。既是專程找他的,會不會跟謝千戶有關(guān)?他這些日子剛告白完,腦子轉(zhuǎn)轉(zhuǎn)就要轉(zhuǎn)到謝瑛身上,控制不住,索性敢不控制了,扔下書卷去外院會客。一見高肅他就認(rèn)出來了——高太監(jiān)的侄子,贏了大喬掛畫走的書間閑人!難道他是知道了崔家和居安齋的關(guān)系,想從這邊走關(guān)系買或是訂制原畫的?他心下轉(zhuǎn)了許多念頭,臉上卻不動聲色,進門便拱手笑道:“在下崔燮,見過高大人?!?/br>高肅正喝著他家的奶茶,吃著奶餑餑,見他進來便撂下茶碗,直起身拱了拱手,將提來的四色表禮推過去,客氣地說:“崔監(jiān)生不必多禮,我亦早聽說過你的名字,能得相見,也是我的榮幸。我聽說你是個孝義雙全的仁善君子,捐濟了大興縣養(yǎng)濟院,還給祖父做了老人床,特來見見你。”崔燮一時搞不明白他的來意,怔了怔,露出個職業(yè)化笑容:“大人過獎了。我做那些也只是順從本心而為,又不是什么大事,當(dāng)不得大人這般夸獎。”高千戶雖然是來提點他的,卻又不能泄露禁中語,把圣上考察的事說得太明白,只能當(dāng)是自己好奇,問他:“那老人床是什么樣的,可否叫本官看看?”崔燮雖然有點忌憚他,但原則問題還是不能退的,搖了搖頭說:“如今天色已晚,家中二老也該安歇了,大人要看,我明日就找人訂做一張送到府上。這床雖說叫老人床,實則一般人也能睡,床上鋪的相配的鵝毛墊子,又軟又透氣。要坐時叫人搖著鏈子吊起半張床來,身子不動就能坐能倚,懶怠動時睡它最舒服不過?!?/br>高肅聽著就覺得全身骨頭縫發(fā)酸,恨不能在那床上躺上一天。不過他是來辦正事的,身上背著皇上的意思和義父的囑托,務(wù)必要辦得干凈利落,還得結(jié)下崔燮的好感,豈能要他的東西?因此搖著頭說:“罷了,我只是聽大興縣蔣縣令夸你服侍祖父母極盡孝道,特來看一眼。那床倒不用你送,我問大興縣要來圖自己打一張便是。”崔燮聽他的意思不是為了書畫來,也不像有什么正事,倒像是上級領(lǐng)導(dǎo)表彰好人好事之后,有記者來家里深挖背后的故事似的。再聯(lián)想一下這位百戶的義父……不會是大興縣令把他的事上報了,朝廷派錦衣衛(wèi)來調(diào)查,然后又想給他豎個牌坊吧?——他卻不知,這回天子想起他來,要獎賞給他的可不只是個死物了。崔燮那里琢磨高百戶,高肅也在琢磨他,覺著雖沒看見床,卻也看見了崔燮待祖父母的一片孝心。不提高太監(jiān),單就他這個錦衣衛(wèi)帶俸百戶的身份,但凡不是那些跟錦衣衛(wèi)說句話就要一頭撞死的迂腐清流,誰見著不也得給三分面子?別說攔著他去見自家祖父母,恐怕都得趕著讓祖父母出來見他的。崔燮一介無依無靠的監(jiān)生,能為了叫二老休息好就攔著他,定然是極有孝心的。他微微點頭,又問:“卻不知貴府上有幾位公子、千金?我進來看著,外院有幾處都住了人,卻不知住的都是哪位尊親?”崔燮回過神來,忙拿出當(dāng)年上臺作報告、接受貧困生采訪的態(tài)度,端正儀態(tài),誠懇大方地朝高肅笑了笑:“外院住著的是家父先前給我們兄弟請的老師陸先生,還有我的義弟崔啟,他自小跟著我長大,如今也跟著陸先生讀書?!?/br>居安齋的少東就住在崔家,這家主仆的關(guān)系還真好,外頭傳的不虛啊……高肅有心看看崔啟院里有沒有美人圖、三國底稿之類的東西,可惜時機不對,只好先忍痛放下此事,問崔燮:“我聽說你有兩個親弟弟,怎么不見他們?”“家中庶弟年紀(jì)還小,雖然正式跟著先生讀書了,可還不能自己住,早晚仍跟著生母住在后院里?!贝捋颇樕线m時露出幾分沉痛之色,看著遠(yuǎn)方說:“還有一個前繼母,徐氏娘子所出的二弟,卻是因生母犯罪流配,奉旨遠(yuǎn)送她去了,恐怕要到下半年才回來。”高肅特地從太監(jiān)府里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提醒崔燮關(guān)愛這個弟弟,連忙說:“我聽南方溫?zé)岫鄥栆?,這一趟路途又長,押送的催趕得又緊,他就是活著回來恐怕身子也都虛透了。待他回來,你可多關(guān)照他些個,莫管教的太嚴(yán)厲?!?/br>崔燮心中一亮,終于明白了他的來意。他看向高肅,微笑著說:“大人放心,崔某不是那等刻薄家人的人。家里兩個庶出的弟妹,我尚且給他們延請先生,供他們讀書,這個嫡出的弟弟回來了,自然也是一樣的照顧。只是他年紀(jì)漸長,我不能讓他像從前那樣出去玩,必定要請先生好生教導(dǎo)他讀書的?!?/br>高肅心里也是一寬,笑道:“好。這才是為人兄長的樣子。不過我聽說你家里賣了個店鋪,如今家里可還過得下去么,有什么困難么?”又有熱心領(lǐng)導(dǎo)要幫扶貧困家庭了。崔燮極熟悉這種模式,笑著搖了搖頭:“那倒不必。家里雖只有兩個小鋪子,卻因有居安齋幫襯著,用它家彩印的畫紙包貨品,也引來了些買主。而且我家又有個機靈伙計學(xué)會了蒸花水,過不幾個月就能做出和外國花露般的香花露,倒時候那鋪子自己也能支持下去了。”他們家這花露肯定不能得進口的比,要賣出去就得靠包裝,可包裝成本又高,不像香肥皂那樣走高質(zhì)高價路線,賣出去恐怕沒什么優(yōu)勢。若能叫高百戶家的女眷在那些貴婦人之間推薦一下,可就比他們自己辛苦宣傳容易得多了。他輕輕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