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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穿自己家做的直裰還是謝千戶給的曳撒?可他從遷安帶來的衣裳料子都不太好,家里做的不是青就是藍,全是書生的直綴,騎馬也不方便……左挑右揀,好像還就是謝千戶給的那幾套更適合出去玩時穿。那幾件衣裳都較他常穿的艷麗,除了紅配白的那套,還有一身青綠灑金、一身深藍底通身彩繡、一件玉色曳撒……最低調的就是那身玉色的,只兩臂和膝襕是銷金燈籠紋樣,花色不算太多。他又不是真的十六七歲年紀,不習慣穿那么艷麗的衣裳,便挑了最淡雅的那身。初一早上他是帶著衣裳去學校的,打算祭過文廟,在車里換上衣服就能去謝家。誰知祭祀回來,剛出監(jiān)門就看到崔家馬車旁緊鄰著一輛寬大得多的紅油篷車,座前趕車的人也十分眼熟,正是往遷安跑過好幾趟的謝山。還沒走到車前,謝山便朝他揮手叫道:“公子乘我這輛吧。城外的路不平坦,我們家這車子鋪墊得厚些,老爺吩咐,要我把公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厮偷角f上?!?/br>崔燮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小青篷車,比了比人家的大車,光看著知道哪輛更舒服。他在謝千戶面前也不用講什么面子、氣節(jié),便跟謝山說:“那我先進去換身衣裳,謝山小哥略等一等。”他里面的衣裳都不用換,只是把直裰改成曳撒,頭上的方巾換成鋼叉帽,沒多久就又從車里下來了。謝山看著他上車、下車,轉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從乖乖的小學生變成了利落的武人,忍不住喝彩:“公子這們穿可比穿直身好看多了,猛可地一看,還以為是錦……是哪個勛貴家的子弟呢。”崔燮笑道:“還不是謝大人的衣裳好。謝山哥別再夸我了,城外路遠,咱們還是早點過去吧?!?/br>他叫崔家的車夫回去代他說一聲,自己上了謝山的車,隨他出城。謝家的車子布置的確實比他家強的多,里面鋪著層層軟墊,上面還有涼席,座位寬寬大大的,可坐可躺,車角還固定著一個小桌,上面放著食盒和盛水的羊皮袋。謝山說這些都是給他準備的,叫他隨意取用,他也不大好意思,只吃了幾個止暈的姜絲梅子,扒開窗簾,看著外面的風景。五月初的天氣,已是漫山蒼翠,遠處阡陌相連,田里的谷梁隨風搖曳,農戶散落在田間,眼看就到豐收的時候了??呻S著田地越來越近,田間的路也越來越窄,車子開始顛簸,謝山的聲音高高響起,在前方安慰道:“過了這片田就是謝家的莊子了,只是這一段路不太好走?;仡^公子騎馬走過這一段,再上車子,就安適了?!?/br>崔燮含著梅子倚在窗口,閉著眼問:“這里離莊子還遠嗎,要么我下去,走著過去?”謝山笑道:“公子忍一忍吧,沒幾步了。要是我們大人見我半路把你放下來走路,說不得要怪我趕車不力哩!”他將鞭子一甩,車速頓時加快,甩得崔燮險些掉出去。虧得肩膀寬,在窗口卡住了,又給他甩回了車里。這下子他真像掉進了滾筒洗衣機里,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屁股都貼不到座位,只好抓著墊子半躺在位子上,靠體重和摩擦力把自己掛在車里。也不知走了多遠,那車咣當一聲又停了,牡馬嘶鳴一聲,四蹄著地,又震了一下。崔燮感覺到輪子不再動了,連忙往車外爬——這回再有多遠他也得下車走,再這么顛下去得顛出腦震蕩來。他爬到車門口正要推門,那扇小門卻從外面叫人拉開了,一道奇異的金紅光芒從門里照進來,不像這個時候該有的白色日光。崔燮按住車門,瞇起眼細看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紅光,而是紅色錦衣被陽光打出的光彩混著織金的閃光。錦衣上方的臉龐他沒細看,而是抬起手重重地揉了揉眼。他不是又做夢了吧,謝千戶還真穿的那件紅曳撒嗎?第90章崔燮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眼前還是一片艷紅。衣料上織的正是他那天親手挑出來的紋樣之一,細滑如水的綢緞上織著金花,叫車外陽光一打,光彩灼灼。這竟真不是夢,也不是他摔糊涂了,謝千戶正是穿著他叫人做的衣服出來了。崔燮把手撂到門框上,又看了兩眼衣裳,然后才想起來要下車。可謝千戶這時候正站在車門外,離得近近的,他要這么出去怕要撞著人,便抬起一只手虛拱了拱,抬眼看向謝瑛,說道:“謝兄,我要下去了?!?/br>這一抬眸,正好看到謝瑛的臉對著他,嘴角微挑,目光溫和,并沒有他夢中看到的凌厲感。但他還是下意識垂眸避開那道目光,低下頭準備下車。謝瑛卻給他留出跳車的空間,反而又向車里靠了一步,伸手摸向他的額頭。崔燮不由自主地縮頸,抬手架了一下,急急地叫了聲“謝兄——”話音未落,那只手就落到他的帽沿上,替他正了正帽子,而后又收了回去。謝瑛看著他眼睛以上的部分,滿意地笑了笑,說道:“帽子要掉了,幫你正一正。不要急著出來,先在里面整整衣裳,我叫人拿腳凳來,踩著下來就好?!?/br>崔燮臉色微紅,才知道謝千戶是怕他衣裳亂了,叫人看見丟臉,別的都是他自己胡亂腦補的。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整理衣裳,謝千戶朝后讓了讓,叫莊戶拿矮凳墊在車后。他整好了衣裳,就一只手扒著門框,邁步從車里下來。凳子略有些高,他是從上面跳下來的,曳撒下擺在空中散開。裙擺上的織金線燈籠紋樣反射著日光,華彩流動,映得那身淡綠的衣裳似一塊美玉在日光下舒開光彩。謝瑛忽然想起初次見他時,他也是從一輛馬車里下來,穿著閃亮的綢緞衣裳——當時穿的什么記不清了,只記得他兩頰紅得像同涂了胭脂,那雙眼抬起來看人的時候,明亮得如有像火焰在其中躍動。后來再見面,他就改穿素淡、衣料普通的書生服,神色也內斂了許多??墒沁@兩次見面因穿了他的衣裳,錦衣的光彩襯得他容色光艷,眼神也明亮灼人,仿佛又回到了初見面那個奪目的小公子。被褐懷玉……是不是就說的這樣的人?記憶與現(xiàn)實在眼前重疊,謝瑛不禁伸出手托了他一下,感嘆道:“長高了?!?/br>崔燮如今就愛聽這個,頓時頭也不暈了,腰也不酸了,悄悄挺直脊背,踮了踮腳尖兒,狀似不經意地說:“謝兄真這么覺得?我倒沒怎么注意,約么是這些日子在家練劍,拉開筋骨了。”謝瑛訝然道:“你會劍法?我只知道你會騎馬了,劍是和誰學的?”他毫無保留地說:“也是在遷安時,蒙興屯右衛(wèi)指揮使王大人叫人指點的。那時還學了槍棒和樸刀,不過那些長家什在京里都不方便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