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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發(fā)紅,悲涼地說:“當(dāng)初家里陪送這店,是為了讓大姑娘的嫁妝清雅些,配得上崔家的秀才姑爺。后來雖說大姑娘不在了,但老頭子想著少爺將來要讀咱們家的書,也往店里搜集了不少圣人、大儒寫的書,可惜這一場大水,什么都沒了……”他簡直立刻要跪下謝罪,崔燮連忙上前托住他,溫聲安慰道:“不要緊,有我在呢。那些書以后還能再買回來,洪水都退了,咱們總能越過越好的?!?/br>第22章計掌柜交完帳,天色也快到中午了,崔燮便請他和計伙計留下吃了頓便飯。計掌柜雖是他鋪子里的雇工,但因是良民百姓,又是偌大年紀(jì),也能跟主家對坐吃酒,計伙計則在廂房里由崔源父子招待。午飯是張mama做的,備了白酒和本地自釀的葡萄素酒,按酒的是幾樣時新果品和京里帶來的熏豆干、腌春筍、鮮銀杏、新核桃、紅糟鰣魚等小菜。正菜則是現(xiàn)做的炒rou絲、炒鱔段、雞rou蘿卜圓子和燉肘子四個rou菜并各色清炒rou炒的時鮮蔬菜,最后端上一道奶白的鯽魚湯。崔燮讓計掌柜喝白酒,自己斟上一小蠱葡萄酒,陪著抿了幾口,卻不多喝。他們買的萄萄酒不是用葡萄皮上的天然酵母發(fā)酵的,而是另添了做酒的酵母釀的,出來的酒雖也是酸甜的,酒味卻不像他在現(xiàn)代喝的——就連網(wǎng)上賣的自釀酒都不如,酒液混濁多絮,還有種摻混了黃酒似的奇怪口感。計掌柜也不太喝酒。實際上,他自從坐在這桌上就十分拘束,崔燮給他斟一杯酒才喝一杯酒,夾一筷rou才吃一塊rou。他也是有年紀(jì)的人了,吃得這么受罪,讓人看著怪不落忍的。但崔燮也不能轉(zhuǎn)身出去,留他自己吃飯,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緩解尷尬:“我不懂出版有什么規(guī)矩,手里也沒有多少銀子可以投去刻書,計掌柜是做老了這一行的人,可有以教我?”計掌柜跟他說話可比吃飯舒服多了,連忙擱下筷子,恭恭敬敬地答道:“若說起印書一行來,小老兒也略有幾個法子在胸中。最簡便的就是包個船,走海路去買那建陽的麻沙版。建陽的書坊多,書也便宜,打從宋朝起就是天下圖書流通之地。只是咱們遷安離那里太遠(yuǎn),若買他的書太不便運輸,可以買他刻好的版回來印,只消加個致榮書齋的牌記,印出來就是咱們自己的了。”他說起話來倒精神了不少,說到興頭上也敢拿起杯子沾沾唇,多喝一口了。崔燮給他夾了一箸火腿,看他吃了,便托著酒杯問道:“麻沙版的書都是什么書,是朝廷授權(quán)的嗎?寫書的人也準(zhǔn)他別人買了雕版翻印嗎?”他想問問版權(quán)問題,但說完了又想起明代沒有版權(quán)這個字眼——直到民國都沒有——只好改問官府和原作者管不管。計掌柜笑道:“寫書的只管寫書,印書的自管印書,咱們想印什么就印什么,哪兒有那么多規(guī)矩。麻沙的書還不都是照著別人的書刻出來?只要不是印那些妖言妖書和不敬的文章,朝廷都不管。小少爺放心吧,我是干老了這行的,這雙眼往版上一看,就知道這書犯不犯禁!”真是如此嗎?可他看永順堂印的說唱詞話話本內(nèi)頁里分明印著“本衙藏版,翻刻千里必究”啊。崔燮對他的意見有所保留,但看見他說得高興,忘了拘謹(jǐn),便又給他斟了杯酒,夾了幾筷小菜,讓他邊吃邊說。燒酒度數(shù)高,普通人家也不常喝。計掌柜喝多幾杯,酒意上頭,徹底放開形骸,滔滔不絕地說:“當(dāng)初咱們店里有錢時,每年就去順天府禮房抄當(dāng)年的闈墨卷子,在咱們縣這么個小地方都能賣二三百本,還能一版再版,多少年前的舊文章也有人買。薄薄一本就能賣一兩銀子,印他一回,大半年的收入都有了!”崔燮不禁想起劉師爺送他的滿滿一箱子各地案首闈墨,暗吸了口涼氣:劉師爺送他的東西真是夠珍貴了——雖然他自己大概也靠這個賺了不少。而且大明出版業(yè)是不收稅的,只要你有本事印得出、賣得掉,掙多少官府也不管,比干別的買賣又清貴又實惠。可他剛穿過來不久,節(jié)cao還沒被大明本地出版業(yè)人員同化,并沒想把那些別人特地搜集來送給他的文字拿來賺錢。不過也不只印闈墨一項掙錢,計掌柜說:“話本賣得也好,尤其好,可惜給抄禁了,不然還更好賣。那書里有繡像的就比沒繡像的賣的好。咱們家那時從永平府請的畫師,畫的三錢銀子一張的‘桃園結(jié)義’,‘呂布戲貂蟬’,‘三顧草蘆’……本錢是大,可是回錢也快,通賣了四五百本,連那不識字的人也肯買了看畫哩!”他連喝了幾盅,臉上添了酒意,眼珠晶亮亮地看著崔燮,就跟看著銀子似的:“公子你也是讀書人,不也會寫那、話本嗎?咱們自家寫自家印,把書賣到外地去,天底下都有人買了,你不就也成了那施耐庵、羅貫中一般的才子了嗎?”崔燮點了點頭,把那壺酒拿到自己面前,給他盛了一碗魚湯溫養(yǎng)胃腸,起身朝外面叫了一聲:“捧硯,去叫張mama做個醒酒湯來,計掌柜喝多了。”當(dāng)他穿越之前沒看過明清嗎,明代的話本里光是開場詞都得寫好幾句!他看過那么多書,唯一一首能背完的開場詞就是楊慎那首,跟他也都看過幾遍,到現(xiàn)在也沒說背下來人家的開場詞。背都背不出來,還讓他自己寫?有那工夫他鉆研鉆研平水韻不好嗎。快讓計掌柜醒醒酒吧。寫書的任務(wù)還是得交給大明才子,他一個穿越者把時間浪費在這上才是本末倒置。他真正的優(yōu)勢不在硬盤里那幾十本網(wǎng)絡(luò),而在比本時代多發(fā)展了幾百年的,未來書籍包裝知識。沒錯,包裝。好文章不容易做出來,但漂亮的書封、內(nèi)頁和插圖,卻能讓一本不怎么好看的書勾起人們購買的欲望。他很小的時候就為了書皮上漂亮的漫畫人像買過盜版教輔書,長大后也曾被精致的書封和彩頁吸引,買下幾本昂貴而不實用的設(shè)計類書籍。計掌柜也說了繡像本比純文字的話本好賣,也就是說,古今讀者的喜好都差不多,圖比文字更有沖擊力,讓人更愿意為之掏錢。要是明代有買零食集畫片的活動,說不定也能引起一陣購買風(fēng)潮。抄書那么難,他這樣種金手指的人根本不需要干!化學(xué)書里就有明代后期才發(fā)展起來的套版、饾版與拱花印刷技術(shù),書店又簽了不少會雕版的工匠,那他為什么不揚長避短,印一些好好靠顏值而不用靠內(nèi)涵吸引顧客的書?崔燮打定主意,回到桌邊夾菜吃,偶爾喝一口不很好喝的葡萄酒,心里慢慢鋪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