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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怎會如此?你家老爺不是五品大員嗎,怎地原先你家在咱們縣里是那們個大財主,做了官兒倒精窮了?”崔燮真恨不能把郎中夫婦的真面目暴露出來,可惜這時代講究“子不言父過”,他要真說了實話,別人當面可能同情兩句,背后就要講論他不孝了。而且他一個未成年人,帶著兩個沒有社會地位的仆人回來,很容易讓人欺上門。五品郎中看中的元嫡長子和不受寵的前妻之子的地位相差也很大,若讓人知道他是被父親拋棄的,說不定就有人敢來敲詐、欺凌他。他嘆了口氣,忍著惡心說:“咱們兩家是鄰居,我家過得如何,兩位隔墻便能看到。我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強撐什么公子作派。家父為官清廉耿價,京里又是米珠薪貴,祖父祖母見今還病在床上,家里弟妹又多……我家雖也有些產(chǎn)業(yè),卻也要節(jié)儉著過日子?!?/br>兩個老人地聽得臉色變幻,哎呀哎呀地嘆了幾聲,又不知說什么好。崔燮提起壺給他們沖了一遍白水,笑道:“兩位老人家不必這樣小心翼翼,該說什么說什么,只當我是你們的晚輩孩兒相待便是?!?/br>趙員外先把仆婦們打發(fā)出去,囑咐她們不許在外頭亂說崔家的家境。回頭再看崔燮,之前身上那股緊張拘束勁兒就差多了,倒覺得他生得可親可憐,眉眼也不那么明亮灼目的叫人不敢親近。他慈祥地笑了笑:“小燮哥你放心,我跟老婆子都不是多話的,家下人回頭我也教訓他們,情管不讓人在外頭聽到一絲半點風聲。咱們兩家也是老交情的,說一句托大的,我老兒以后也只當你是親孫子那么疼,若有用錢的地方只管說,別跟我們見外?!?/br>崔燮笑道:“趙爺多慮了。我從家里只帶了兩個仆人,幾副箱籠,以后日子肯定過得拮據(jù),鄰居們哪有看不見的?我自幼讀圣人書,并不以清貧為恥,與其叫人猜度我為何這樣寒酸,不如說明白了,省得背后叫人猜來猜去,不知傳出什么話來?!?/br>第10章趙老夫人聽了他的話,眼圈都要紅了,心疼說:“對對,大丈夫不患無妻……咳咳,不患無錢!那、我看你家里這窗紙都該換了,棚子、四壁也該糊糊了。我家里是開紙坊的,有那上等白的桑皮紙,回頭就讓趙奎給你送幾卷紙來糊墻糊窗?!?/br>崔燮忍著笑低頭謝道:“多謝趙奶奶,等源叔回來,再讓他給貴府送錢去?!?/br>趙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我家就有個小紙坊,這些紙都是自家坊里產(chǎn)的,窗屜也是下人胡亂糊的,不值得你特意謝一聲。說起來我家這紙坊買賣好,也借了你家郎中老爺不少光哩!她煞有介事地抬手擋在嘴邊,壓低聲音告訴崔燮:“要不是你家老爺考中進士,將這條街的風水抬起來,又把房子典與王相公做蒙館,哪得那么多讀書人來咱們這里買宅院、賃房子???我家的紙?zhí)澋檬琴u與他們,不然這城里那么多家紙店,這老頭子跟我那大兒又不是會做買賣的,哪里能做出家業(yè)來?!?/br>他正準備找地方上學,順口問道:“哦?這附近有讀書人?。慷际峭跸壬脑鹊牡茏訂?,是儒童還是生員?兩位老人家可知道他們學問如何,能教弟子嗎?”這個趙奶奶就不懂了,只好拿眼脧了丈夫幾下。趙員外端起杯子抿了口熟水,在老妻面前擺夠了架子,瞇著眼講古:“若說起這里的書生們,還得從郎中老爺中進士那年講起。因他中了進士,搬進京城,人都說他是因為宅子風水好,搬來之后才能兩榜連捷,進京做了大官。故而咱們這條街的院子都有書生要租,家里有弟子讀書的富戶也肯出高價買——不瞞你說,我家要不是有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在讀書,想叫他借借風水,也想把房子典出去哩?!?/br>原來大明朝就有學區(qū)房了,還炒得挺火。他住在這學區(qū)房中心的風水寶地,要不要租幾間房出去賺個租金?還是制點讀書人用的東西,在外院開個小店賺錢?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把這念頭暫撂下,虛心問道:“不瞞兩位,晚輩打算在家鄉(xiāng)應試,需要找位先生正經(jīng)學習經(jīng)義,作文,不知這里哪位先生的學問好?束脩我這會兒還湊得出來,只要學到真知識就好?!?/br>趙員外皺著眉說:“這……王先生走后,將學生轉(zhuǎn)給了一戶姓林的先生,我家二孫兒在那里念書,說是不如從前的王先生。別人卻又不教學生。往年有幾個中了舉的,大多也都鉆營著要選官,無心授客。你是跟著京里先生讀過書的,本地這些開館的酸儒還未必及得上你哩?!?/br>崔燮無奈地笑了笑:“哪里。我自小養(yǎng)在祖母膝下,自從祖母病倒,這些年倒是侍疾的時候多,正經(jīng)念書的時候少,現(xiàn)在連五經(jīng)還沒念過哩。原先教我念書的舉人舅舅早兩年選了官……”趙員外怔怔地問:“他劉家舅爺考了舉人?武舉人吧?”說完忽然抬手朝嘴上輕抽了一記,皺著眉說:“是我想岔了,劉千戶家早年間就抽調(diào)到榆林衛(wèi)了,哪能在京里教你……那是后來那位太太的兄弟?舉人選官何等艱難,他能選上知縣還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竟不好生教你念書,真是不當人子!”老太太這才聽明白,驚訝地說:“咦!他不好生教你讀書?好狠的心,有個給人做填房的jiejie,弟弟也不是好東西,就這般糟踏前房娘子的兒子!”趙員外忙在她手上拍了一記,罵道:“看你胡沁些什么!這種挑唆人家不合的話是好說給小官人聽的!”趙老夫人也急了:“那還不是你先說的!你那張嘴才最沒遮攔的……”倆人一言不合又吵起來,崔燮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聽見。他們吵著吵著忽然想起這是在別人家,旁邊還坐著事主,各自咳了一聲,低著頭假妝整理衣服。還是趙員外心理素質(zhì)強點,捋了捋領子,重新說起正事:“你要真想尋良師,最好是去府城。我那大孫兒前兩年運氣好進了學,就在府城的官學做附學生。那里讀書人多,學問也好,城外還有座孤竹書院,是從大賢伯夷、叔齊那時候傳下來的,出圣賢的地方哩!”府城嗎?崔燮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們身上攏共只有三十兩銀子,要搬到府城去,一年房租就得十多兩,剩下那點錢根本不夠糊口的,更別提讀書了。何況他們是被原主的父親扔過來的,崔家人可以不管他衣食住行,是生是死,但一定不會讓他隨意離開。哪怕他真去府城了,只要崔家兩口子一句話,他就得乖乖地再搬回來,否則就是不孝,是要毀前程的大罪名。還是一步一步來吧,反正這里有個先生,教學質(zhì)量再說,能教他寫八股文就行。趙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