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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登基這樣的事情,他也只能仰仗九卿而已。 想到自己身邊沒人,父皇這么多年來甚至生活在謊言里,劉凌更是越想越是煩躁,遂站起身來,命令擺駕昭慶宮。 “殿下去找?guī)孜惶靠?,可現(xiàn)在的時辰……” 舞文吃了一驚,看了看天色。 “都已經(jīng)過了晚膳的時候,諸位太妃應(yīng)當(dāng)是睡了……” “哪里會睡了!” 劉凌笑著搖頭。 “擺駕吧。” “是?!?/br> 劉凌雖然還未登基,但他已經(jīng)是實(shí)打?qū)嵉幕实哿耍皇撬紤]到父皇還沒有過停靈之期,自己及早登基也是權(quán)宜之計,這么急吼吼的就自稱為“朕”,未免有些讓人覺得焦急,所以依舊讓身邊的人稱呼他“殿下”,自己也還是以“我”自稱。 但自稱為“我”的日子,也沒有幾天了。 一路上,被眾人擁簇著的劉凌穿過東內(nèi),中宮,直達(dá)原本該是太后居住的西內(nèi)昭慶宮,眼見著遠(yuǎn)處燈火明亮,聲息不絕,劉凌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意。 他從小喪母,也沒有皇祖母,兩位兄長還能在西內(nèi)母妃居住的宮殿中長大,經(jīng)常出入內(nèi)宮之中,他卻一直跟著宋娘子住在冷宮里,既感受不到母親的溫情,也不能自由和兄弟們交際。 他的兄長們能興高采烈地去后宮,那是因為后宮里有著在等他們的人,而現(xiàn)在他也有了一個可以隨時可去的地方,有一堆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太妃奶奶,有了可以倚靠之人。 昭慶宮的燈火通明,主殿里歡笑不絕,離得老遠(yuǎn)都能聽到王姬張狂的笑聲。這座原本只該太后一人享受的龐大宮殿,因為太妃們愛熱鬧不愿意分開,如今全住在里面。 也幸虧她們都住在里面,又避開了昭慶宮的主殿慶陽殿,所以還算沒有違制,又是新帝即將登基的時候,也沒人觸這個霉頭。 門口守衛(wèi)的侍衛(wèi)和宮人見到他來了,慌忙要進(jìn)去通報,卻被劉凌伸手制止。 宮人們意會了他的意思,沒有人特地去通報,任由這位未來的皇帝帶著笑意像是尋常孩童一般躡手躡腳地摸到殿門口,晃個身子躲在了一處簾幔之后,伸出半個頭看著她們開懷歡笑的樣子。 殿內(nèi),王姬高舉著一盞酒杯,眉飛色舞地嚷嚷道:“我們這一干老姐妹,熬了這么多年,總算能過上不缺衣少食的日子了!雖說先帝駕崩禁止飲樂,不過這玫瑰露多年后再喝上一杯,比酒還美味!” “菜,菜也好吃……” 張?zhí)彀凸牡枚喔?,吃的滿臉笑容。 “宋夫人手藝原本就不錯,冷宮里食材太少,不夠她發(fā)揮的,現(xiàn)在東西一夠,簡直過的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同席一起慶祝的宋娘子聽到張?zhí)目洫?,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其周身玉翠錦緞,和這些太妃們的打扮也差不了多少。 “哪里哪里,我也久不下廚了,還怕糟蹋了東西,張?zhí)鷲鄢跃秃??!?/br> “宋夫人坐,你現(xiàn)在也是功臣,不要老是一副惶恐的樣子,否則倒讓想看三兒笑話的人看輕了去。” 薛太妃按住宋娘子,往她手里也塞了一杯玫瑰引。 “你啊,就安安心心享福,等著三兒生了孫子,你再給他帶孫子吧!” “是,是……” 宋夫人高興地擦拭著眼角。 “是這個道理!” 冷宮著火,也波及到了劉凌從小長大的含冰殿,好在宋娘子及早被劉凌接了出來,才沒有釀成什么大禍。 他被遺詔立為新君,一直在冷宮里不得入東宮的奶娘也就雞犬升天,宮人們不敢再稱呼她“宋娘子”,而是改稱“宋夫人”。 面對眾人的恭敬,這位一手帶大了劉凌的婦人十分不安,也不愿意劉凌一直供養(yǎng)著他,偏要去給諸位太妃作伴。 劉凌拗不過她,只好送她去了昭慶宮,冷宮里的太妃們和這位婦人相處多年,也還算和氣,如張?zhí)鷰讉€好吃的太妃更是對她熱絡(luò)的很,漸漸的,宋娘子也能如同尋常夫人一般大大方方的面對奴婢的伺候了。 只是一旦太妃們對她表示出好感,她還是會受寵若驚。 “坐坐坐……” “哎喲都是多少年老鄰居了,你還客氣什么!” 霎時間,諸位太妃都叫了起來,又開始拿著玫瑰露做酒,提杯換盞,表情中是說不盡的暢快興奮,語氣里是道不完的揚(yáng)眉吐氣,簡直是自己的親生孫子要去做皇帝一般。 劉凌眼睛一掃,見殿中蕭逸不在,知道他是為了避嫌沒有和她們同進(jìn)同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見太妃們終于重獲自由,對未來又升起了無限的希望,眼睛里也是一片濕意。 氣氛正在最好的時候,張?zhí)贿吔绖幼炖锏臇|西,一邊笑著說道:“等三兒登基上位了,我就求他送我去一趟師兄的家鄉(xiāng),好讓他也安安心。他那封信,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總覺得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她想起和師兄似乎“感情很好”的那位李醫(yī)官,突然有些食不下咽。 “……也許我張家,還有人?” 張?zhí)幌?,像是打破了歡快的魔咒,整個席間都靜了一靜。 “哪里有那么容易。我們這些人,想要順利的出宮去,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宮里劉未的妃子如有母家,還能回家接受榮養(yǎng),我們這么多人,有多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按制按例都是不該出去的。” 良久之后,趙太妃帶著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自己便是記史的,自代國立國以來,除了藩王在皇帝登基后接出母妃去藩地養(yǎng)老,就沒有哪位無子的太妃能出宮。” 趙太妃的話,就如同之前無數(shù)次她說的不討喜的話一般,再一次讓人笑容凝固,無法再展笑顏。 “我想要出去,我meimei還活著呢!我還有地方去?!?/br> 王姬撫摸著手臂上的鐲子,表情倔強(qiáng)。 “你們都是太妃,我只是個寶林,宮里有我沒有一個樣,三兒要不給我出宮,我就一頭撞死在他面前,看他心里可過得去!” “王姬!” “你這張嘴,又在說什么渾話!” 劉凌站在布幔后,只覺得背后冷汗淋漓,心頭也一陣陣狂跳。 “我們這一生,在冷宮里住了一輩子,如今出了冷宮,進(jìn)了昭慶宮,幾乎已經(jīng)是一個女人能夠達(dá)到的頂點(diǎn)了,能不能出宮,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薛太妃慢悠悠地說道。 “那是你,你就是奔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