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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這個女人,就是愛她這種不擇手段、不顧一切的狠辣。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哪怕以后遺臭萬年,她也不會讓他死。她和遮遮掩掩又想要賢名的皇后不一樣,她知道沒了他,她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從沒有想過左右逢源,只緊緊抓住他一人。 所以,三皇兒被推了過來,當了他的rou盾。 “啊啊啊啊啊??!” 劉凌被推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好,因為他都已經(jīng)能看到那冒著寒光的尖頭了。他個子矮,魏國公夫人刺的是他父皇的要害,現(xiàn)在對著的卻是他的眉間??! 電光火石間,蕭太妃對他的種種嚴厲要求,那些匪夷所思的教導齊齊浮上腦海,身體也像是自然有了回應(yīng),只見得劉凌浮夸地一聲慘叫,連忙往側(cè)面翻倒,額頭擦著笄尖就這么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摔了個屁股著地。 也多虧老太君看到是個孩子冒出來,下意識收了收手,否則哪怕劉凌避開了額頭,眼睛也要被劃個大豁口。 魏國公夫人顯然沒想到袁貴妃這么毒辣,竟把個孩子推出來做rou盾,一咬牙翻腕再刺,劉未卻已經(jīng)沉著地后退了好幾步,立時有無數(shù)侍衛(wèi)躍上前來,對著魏國公老夫人刀劍相向! 開國那一群國公,大半是因為武勛獲得的封賜,魏國公夫人身為將門的媳婦,居然也有一身好武藝,手舞一把短小的金笄,身披一身厚重的誥服,卻依然還能堅持片刻,將侍衛(wèi)的殺招一一化解。 只是苦了還在地上的劉凌,那真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開滾”,一下子從這個人腳背上碾過去,一下子從那個人的腿腳尖爬過來,就這么連滾帶爬,愣是爬出了包圍圈。 “成何體統(tǒng)!” 劉未看著從侍衛(wèi)/襠/下翻滾出去的劉凌,忍不住冷哼一聲,那表情恨不得他剛才還是死在那里才好。 那樣死了,至少還能落個“英勇護駕”的名頭,而不是和無數(shù)皇子一般只有“早夭”二字,說不定,也能在史書上留下個“義子”的轟烈名聲。 劉凌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般光景,心驚rou跳之下除了用出所有“滾滾”的法子自保根本沒有其他想法。 他在冷宮里物質(zhì)條件雖然匱乏,但被宋娘子和薛太妃等人呵護慣了,一連滾帶爬的逃離險境就反射性想要得到親人的支撐…… 誰料他爬起身來,他的父皇非但沒有對他噓寒問暖,反倒露出嫌惡的表情,對他說了句: ——“成何體統(tǒng)!” 劉凌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殺了她!快殺了她!” 袁貴妃氣急害怕之下又動了胎氣,捂著肚子攬住皇帝的胳膊做支撐,遠遠看去,好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 只是這“仙女”喊出來的話,聽著倒像是毒蝎魔女。 耳邊乒里哐啷之聲不絕,隨著加入戰(zhàn)圈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已經(jīng)年老體弱的魏國公夫人終于不堪敵手,身中數(shù)十刀倒了下去。 她原本是一邊打一邊向著劉未的方向靠近的,此時轟然倒地,一下子就倒在了已經(jīng)僵住的劉凌身前。 劉凌有些害怕地往下看去,卻見魏國公夫人心中似是有一口怨氣不絕,直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劉未,臉上全是怨毒的表情。 因為傷口太多,她連口出惡言都做不到了。 “陛下,怎么辦?” 是個人中了這么多刀,流血也流死了。 “她有誥命在身,給她留個全尸,等她死了,通知竇元培把她領(lǐng)回去。告訴竇元培,沒有安撫好嫡母的情緒也是不孝,不孝之人往往不忠,這樣的人我不敢用。魏國公夫人行刺朕是大罪,他若不想滿門獲罪,就自領(lǐng)了白綾上路吧?!?/br> 劉未輕飄飄的一句話,連魏國公夫人的庶子、那位新任的郡公生死都已經(jīng)定了下來。 “是!” “你們隨朕先把愛妃送回蓬萊殿,她又動了胎氣……” 劉未看了眼殿門外等著的小轎,對地上已經(jīng)嚇得不能動彈的劉凌淡然道: “劉凌,你那小轎,讓給貴妃用罷,等下朕派人送你回宮?!?/br> 這個時候,莫說劉未只是征用了原本就不屬于他的轎子和力士,哪怕讓他爬著回去,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反應(yīng)。 浩浩蕩蕩的人群帶著一絲慌亂離開了麟德殿的門前,劉凌跪坐在原地,看著破麻袋一樣被拋棄在原地的魏國公夫人,心中一陣凄涼。 侍衛(wèi)們不敢動她,習武之人都重英雄,這時候也不會糟蹋一位年邁的國公夫人,只是眼睜睜等著她咽氣。 劉凌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竟拖著已經(jīng)發(fā)軟的雙腿爬了過去,湊近了魏國公夫人的身前。 旁邊留下來善后的侍衛(wèi)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這好歹是個皇子,他們只是侍衛(wèi),管他要做什么? 劉凌到了魏國公夫人面前,看著她身下涌出的深紅色鮮血,哆哆嗦嗦地向她開口:“老,老老夫人,我我是靜安宮來的,竇太嬪還活的好好的,精神的很……” 魏國公夫人的肺上中了一刀,喉嚨里發(fā)出像是拉風箱一般“赫赫”的聲音,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死死地看著劉凌。 這樣的眼神太過可怖,劉凌再早熟也只是個孩子,表情很是惶恐。 ‘你連神仙都見過,不過是個要死的人,你怕什么!’ 劉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竭力克服自己的恐懼之心,趴下身在在她耳邊大聲又快速地說道: “我見過竇太嬪呢,她是不是嘴角有個小痣,喜歡穿一身紅衣?我有次上門找她,還被她用棍子打了出去!靜安宮里的太妃都沒有事,只是過的不太好,日子也無聊了點,沒聽說有哪個去了的……” 隨著劉凌的話語,魏國公夫人肺中的雜音越來越重,她的眼睛上下掃了一眼劉凌的打扮,眼神中露出了然的表情,翕動了幾下嘴唇。 可無論她如何努力,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劉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刻意來告訴魏國公夫人竇太嬪的事。 也許是因為她只是一介女流卻敢于行刺皇帝,抒發(fā)自己內(nèi)心的不平;也許是她力斗數(shù)十侍衛(wèi)卻面不改色,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態(tài)度讓他折服;也是是因為她年紀老邁,自己生出了不忍之心; 也許……也許僅僅是因為她長得和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竇太嬪相像罷了。 “老夫人?老夫人?” 劉凌見魏國公夫人突然露出了一個抽搐著的微笑,嚇得屁股往后挪了幾寸。 滿頭銀霜的老國公夫人,就這么抽搐著嘴角去了。 只有臉頰上劃過的淚珠,能證明她剛剛還活著。 “她死了!去把郡公夫人請來,婆婆死了,媳婦還不知道在哪里,簡直荒唐!” “小殿下?小殿下?臣抱您回靜安宮……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