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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霖覺得自己像被一只大手按進了冰冷的海底,掙扎的毫不尊嚴,仍舊不能呼吸。對面忽然泛起的喧嘩打斷了他的沉思,果然是漂亮的陳路寡言的陳路驕傲的陳路讓人搞不懂的陳路,他還是那身黑白相間的王子服,在很多保安和記者的簇擁下,也真和王子似的微笑著往停車場行進。林亦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過去。很顯然不應該。陳路的藍眼睛很不易察覺的瞟到了他,沒停留半秒,又看向別處。對面的喧嘩在林亦霖的耳畔忽然被徹底爆炸的自尊心隔絕了起來,如果從前他仍對想離開猶豫不決,那么這一秒,決心已定。寬闊的馬路如同難以跨越的鴻溝,如果留下來,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他等著她開心地像個附屬品一樣做他呆在家里總有一天會老去的小老婆?那是別人能做的事,不是自己的。難道只有陳路擁有站在世界頂端拿出所有最美好的東西說我愛你的資格嗎?如果是,他對誰說我愛你不可以。“喂?!陛p輕的一聲呼喚。林亦霖抬眼,才發(fā)現(xiàn)輛轎車不知道何時停在了自己面前,搖下的車窗露出陳路的身影,對面的記者卻看不見。“發(fā)什么呆,快進來,你想上頭條啊?”陳路笑他。林亦霖勉強扯出絲笑來,拉開車門上了車,順從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怎么到這來了,不是我哥生日嗎?你沒去?”陳路關上車窗,邊打方向盤邊問道。林亦霖靠在椅背上說不出話來。“你怎么了?”陳路側過臉,化過淡妝的睫毛格外纖長,真是像傳媒說的長著張?zhí)焓沟哪槨?/br>林亦霖呆了片刻,才問:“你為什么做那種事?而且都不告訴我?!?/br>雖然沒到面簽的時候,但受到上層壓力的簽證官還是不得已把這個消息告訴朋友,別說肖言林亦霖這么聰明的人,就是個白癡,也能明白還有誰不愿意林亦霖出國留學。沒解釋也沒狡辯,陳路正過頭看向前面的馬路,忽然笑了一下,霓虹打在臉龐流光溢彩。“我問你呢?!?/br>“我不想讓你走?!?/br>“為什么你不想我就不能走,我給過你什么承諾嗎?我早就說了我要去美國!”陳路沒再回答,一心一意的開車。林亦霖有點憤怒,瞪著他從牙縫里憋出兩個字來:“自私。”車忽然就在話音剛落時急速的停了,幸好時間已晚,又不是高速,不然非得出事故不可。陳路好半天才吐出話來:“我自私?我自私我至于成現(xiàn)在這樣嗎?”“我又沒逼你,是你自己要去唱歌的。”“我不唱歌靠什么獨立?我不唱歌你媽那一百萬的醫(yī)療費從哪來的?我不唱歌誰讓我們住高級社區(qū)吃魚子醬穿古奇?你知道我欠魯小凡多少錢嗎?你知道我給公司多少承諾嗎?對,我自己愿意,我犯賤,我不想讓你總把我看成沒用的二世祖,你總是頂著張無害的臉其實對什么要求都高到可怕,我他媽連大學都來不及上,不去賣臉賣身拿什么養(yǎng)你,你是沒逼我,你從來沒逼過我……”陳路帶著可怕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誰讓你勾引我,讓我精神錯亂,讓我愛上你!”林亦霖被他搶白的無言,許久,才淡淡地問:“所以……我就該接受你打算好的一切?”“不用這么看我,我是不會讓你走的?!标惵肪髲姷膫冗^頭不和林亦霖對視。林亦霖憋著的那口氣漸漸吐出來,像是沒了支撐,忽然覺得很疲憊。“……我不懂你的想法,也不想懂,”林亦霖說得特決絕:“謝謝你看著我熬了那么多天夜,謝謝你陪我去香港考試,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吧,我不怪你你也別怪我,實話實說,我根本沒打算一直和你在一起,那個時候我只是特脆弱恰巧你在了而已,你明白了?”,說完他猛地拉開車門邁下去,沿著大道氣沖沖的往前走。陳路心里也不得勁,但他看外面那么黑,這里人又少,還是不放心的開著車跟上去:“我先送你回學校,你愛生氣生氣,愛怎么著怎么著,成嗎?”林亦霖冷著眼瞪他兩秒,忽然拽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扔進車里,罵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陳路愣了片刻然后變了臉色,腳上一踩油門徹底跑沒影了。人好的品質分很多種。我們往往關注如何堅強,如何自愛,如何鶴立雞群。卻只有時過境遷,才能漸漸明白。何如包容,如何犧牲,如何讓你,比我幸福。——2006年5月15日肖言老師罷工了。眼看實驗班第一次高考臨近,竟然風風火火的傳出了這個讓人跌破眼鏡的消息。當然學生們的猜測也是各種各樣的,多半是說他家里有了事情要么就是顏小柔懷孕綜合癥。只有忽然很沉默的林亦霖明白,肖言是為了自己鬧得和顏清薇關系破裂,讓懷了孕的顏小柔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蹲在家里聯(lián)系朋友與發(fā)泄郁悶。那天晚上,林亦霖沒坐車,獨自在黑夜中走了三個小時才走到學校,卻發(fā)現(xiàn)一中早已關門,他硬是在校門口坐到了天亮。林亦霖很了解陳路的個性,也許是家庭的原因,那個大少爺說出來的話是決不肯改變的,其實究竟去不去美國的問題,他若是真心與自己商量……結果也并不會這么糟糕。抬頭看著被大城市污染到模糊不清的夜空,林亦霖漸漸變得絕望,也變得清醒。凡事都是有一就有二,陳路這顆鉆石的重量,他真的承受不起。想離開,林亦霖只是想離開。即使不出國也不愿再生活于被人掌控的陰影之下。那樣單薄的生命不過顯得更無意義。唯獨肖言覺得不公平,他非要替林亦霖把機會爭取回來。可惜顏清薇又是什么人呢?大家叫她女王可不是空xue來風的。傍晚陽光融化在了蔚藍的天幕上,不再奪目刺眼,暖暖的撒在臉上很是舒服。林亦霖整了整校服的領子,放寬心情露出個和熙的微笑,才按響門鈴。是顏小柔開的門。她也為這事情憔悴了不少,破天荒打電話給陳路罵他混蛋,被失戀又不肯承認失戀的大少爺摔了手機作罷。“肖老師在嗎?”林亦霖問道。“他啊,悶在書房不出來,沒辦法?!鳖佇∪峥嘈Φ淖屗M門。林亦霖反而比他們都想得開:“那我去找他聊聊吧,都別往心里去了,無所謂?!?/br>“傻孩子,這不是小事兒啊?!鳖佇∪崤乃募绨颍骸艾F(xiàn)在薇薇姐是順著陳路死不改口,興許哪天陳路想明白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