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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東面又是一處斷崖,分出一股水流奔涌而下,西面卻是一片黑黝黝的密林,不禁叫苦不迭。他們本就不熟悉天頤山地形,離了修好的山道鉆入深山老林,仿佛與世隔絕,遍地皆是危機。方才一股腦的熱血漸漸冷卻,開始后悔跟著紀(jì)雪庵一起找人。三人中領(lǐng)頭的常興門弟子遲疑道:“紀(jì)大俠,時候不早,兄弟們也已筋疲力盡……不如我們暫且露宿水邊,明日一早再找?!奔o(jì)雪庵恍若未聞,抬手指向林子,“你們進樹林去找,我去東面看看,兩個時辰后在此匯合?!闭Z罷亦不理那三人,白衣下擺沒入水中,邁腿越過淺灘,往水潭東頭走去。順著急流往下,努力調(diào)整身體往水底潛去,胸中的氣一點點耗盡,口鼻泄出一串氣泡,四肢亦無力地飄展開來。瀕死一刻,緊咬的嘴唇不由自主松開,試圖大口呼吸卻嗆入冰涼的水,手腳本能地劃動,奮力掙扎……終于頭頂黑暗忽然消失,身體浮至水面,先前耳邊隆隆水聲亦幾乎不見。程溏被水流沖至岸邊,顧不上爬起,先拼命咳吐出水來。他把臉上的濕發(fā)撥開,忍著喉口劇痛,一點點撐起身體,靠著一棵樹休息片刻,才喘著氣慢慢向前走去。這個水潭底下有數(shù)條暗道,人若在岸上只能看見一條條飛瀑掛在崖上,卻不想有一股暗流穿過石壁,竟跨至山的另一頭。除非落水,岸上的人絕無可能找到此處。而即使落水,也需有足夠的運氣憋過長長的水底暗道,才能活著回到地上。程溏自然知道這個地方,他不是頭一回來了。只不過上次為逃避魔教追蹤,他將沈營藏在山洞,兀自跑開吸引追兵。路的盡頭,便是那處矮崖,程溏無路可退,卻更不愿意再落入魔教,想著山崖不高未必摔死,咬牙從崖上跳落。是時他毫無準(zhǔn)備,在潭底喝飽了水,昏昏沉沉被暗流帶到此處,醒來才發(fā)現(xiàn)另一片天地。他扶著身旁樹木,慢慢往溪流前方行去,天上的光落在水中,明滅閃爍,倒似走在天河之畔。數(shù)里之外,河水匯入谷底湖泊,兩岸花木茂密,水氣蒸得山谷比外頭溫暖許多。若非此谷狹小,倒又是另一座桑谷。當(dāng)年程溏無意中尋到這個山谷,后又將沈營接至此處,藏身月余,寧靜不知外面喧嚷,待到魔教戒備松懈,才得以最終逃離天頤山。但那時的他并不知橋生此人的存在。他頭一次見到橋生,還是湖城的捕風(fēng)樓別莊,頭一次與橋生說上話,卻是在桑谷圣泉。此人甘愿潛入承閣,除了為雪洗養(yǎng)父武君的污名,亦是為了沈營。如今想來,恐怕他們當(dāng)時能順利逃出天頤山,少不了橋生的幫助。那么這處山谷,對橋生來說便不是秘密。程溏向紀(jì)雪庵道自己熟悉天頤山中隱匿逃跑路線,絕非夸大,他甚至猜想,今日的橋生仿佛陷入當(dāng)年他的境地,走投無路之際,是否會選擇此地藏身?他領(lǐng)著紀(jì)雪庵來尋韋行舟,卻不能真的讓韋行舟被旁人找到。紀(jì)雪庵說的不錯,他確實將韋行舟的性命看得極重——他不能叫任何人殺了韋行舟,哪怕是紀(jì)雪庵。他沿著河走了許久,河水向東,前方天際漸漸露出微光,已瞧得見遠遠一片新綠。程溏一腳踩斷一根枯枝,咔嚓一聲,卻有一柄利器凌空飛來,貼著他的面頰,挾卷而來的刀風(fēng)甚至割斷了他幾根額發(fā)。程溏凝目看去,那柄飛刀插在樹上,銀光爍爍,極是鋒利精致。他不禁露出微笑,伸出雙手,手掌間夾著刀柄拔下。左云右雨,世上僅此一雙的斬云斷雨刀,右手雨刀此刻便在他的掌間。刀風(fēng)雖然凌厲,但飛刀襲來不僅失了準(zhǔn)頭,嵌入樹干亦不算很深,那人一擊不中,忍不住泄露出粗喘,果然已是強弩之末。前頭顯出一個人影,正是橋生。程溏握著雨刀緩步走至他跟前,將刀還給他,“我來了。”天已經(jīng)亮了,兩個時辰早已過去,正道三個年輕人才等到紀(jì)雪庵回來。他背著晨光一步步走來,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神情。待到走近,紀(jì)雪庵目光在三人面上涼涼掃過,嗓音略帶沙啞開口道:“你們也沒找到么?”他既然用一個也字,想必他不眠不休尋了半夜,亦一無所獲。紀(jì)雪庵轉(zhuǎn)過臉,瞧著東方朝日初升,斷崖如刀鑿,飛瀑如銀階,擊起的水沫在陽光下氤氳成彩霧,籠罩在山石之上,如夢似幻,卻是在黑夜中無法想象的絕美景色。身后三人亦是嘆為觀止,那個凌云山莊的弟子道:“昨晚黑漆漆看不清,如今卻一目了然,此等絕崖斷壁,根本無路可逃,看來魔教的人應(yīng)帶著程公子從西面樹林離開。只是那個林子又大又深,光憑我們?nèi)?,尋人著實有些困難?!彼f著朝領(lǐng)頭的常興門弟子使了個眼色,后者皺了皺眉,只得接口道:“故而我等回到此地等候紀(jì)大俠時,向其他同伴發(fā)了信號,請求增援。”紀(jì)雪庵果然扭頭看他,眉間隱隱含怒,“誰叫你們多此一舉?”常興門弟子張了張嘴,一旁小巒山弟子解釋道:“倘若魔教確有余孽藏匿山中,自當(dāng)謹(jǐn)慎為好,我們的人愈多,找到韋行舟、救出程公子的機會便愈大。況且,臨行前豐大俠特意吩咐眾人,切莫逞強行事。”這人聲音低緩,言語中卻搬出豐華堂來壓紀(jì)雪庵,顯然比另外兩人更深諳口舌之道。可惜紀(jì)雪庵生平極厭惡此等巧舌如簧之人,當(dāng)下冷哼一聲,“那你們就在此地等人來罷,我先行一步?!毖援呉凰π渥?,白衣在晨風(fēng)中吹起,便要與三人擦肩而過。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躊躇之際,忽有一聲鳥鳴傳來,一只灰色鴿子沖下矮崖,咕咕叫著落至常興門弟子的肩頭。正是天頤宮諸人傳訊而來,那人忙不迭取下鴿子腳爪上的皮筒,展開紙卷,一眼掠過,疾呼出聲:“紀(jì)大俠請留步!”紀(jì)雪庵已走出老遠,立在淺灘水塘之中,神色淡淡回過頭。常興門弟子舉著紙條向他奔去,驚得灰鴿跳到空中,“是、是豐大俠親筆,請您回天頤宮!”紀(jì)雪庵等在原地,看著他跑來,暗道豐華堂明知他心中孰輕孰重,這等時節(jié),他怎么可能回去?卻在接過紙卷的一瞬屏住呼吸,剎那之后扔下紙片,一轉(zhuǎn)身往來路大步走去。紙卷在空中滴溜溜打了個轉(zhuǎn),最后落在水中,上頭寥寥數(shù)字的墨跡漸漸蘊開:“速回,事關(guān)程溏?!蹦莻€常興門弟子卻愣愣站在水里,想著紀(jì)雪庵?jǐn)棵即鼓康哪且凰?,江湖上盛傳的冰姿雪貌近在眼前,竟叫他打了狠狠一個寒顫,冷意直鉆入心底,久久回不過神。紀(jì)雪庵在林外奪了路過正道的一匹馬,一路飛鞭疾馳趕回天頤宮。他丟下馬直闖入豐華堂的居處,一推開門,卻瞧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祝珣坐在一張竹椅之上,并未束發(fā),黑發(fā)從耳邊滑至眼角,遮去他面上神色。他那張?zhí)刭|(zhì)的輪椅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