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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挑琴弦。這琴音色不錯,雖然仍比不上寒山派里收藏的名琴,可也算是中上名品了。金花倚在床榻上吃著果子,斜眼瞧了瞧韓寒?!改銜椙??」韓寒這陣子耳朵已經(jīng)不太好使,他聽見金花的聲音又轉(zhuǎn)頭回去讓金花說了一次,這才猜測般地點了點頭。我自幼習(xí)武心浮氣躁,老爺子便要我爹壓著我學(xué)琴棋書畫這些文人玩意兒。他爹琴彈得很好,他娘則是洞簫吹得好,寒山一脈內(nèi)功走柔,就不知怎么會出了他這個不沾文墨的粗野莽夫。韓寒想起自己或許過陣子便什么也聽不見,興致一起,一首高山流水便信手拈來彈上一半。金花聽得一愣,只覺這曲雖指法不純,但勝在意境清遠幽闊,是以雖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白mama突然從外頭沖了進來,掐得又柔又細的嗓門叫著:「唉呦,這是誰在彈琴???聲音倒還......挺不錯......」mama開門一見竟是韓寒在撫琴,最后那三字顯然有點愣。他看看金花的表情,再看看韓寒,突然又嬌笑起來道:「啞巴啊啞巴,原來你琴彈得這么好,居然留了這手,可謂是真人不露相啊!」韓寒收手,走到榻旁為銅爐加了些檀粉下去。mama再看看金花,揣測金花心里意思后便道:「我看這琴師也甭找了,咱這里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了嗎?啞巴啊,唉唉唉,你瞧我這嘴巴......」mama打了打自己的嘴,本來想改口叫這打掃小廝的名字,可想起自己也沒記過這人姓名,臉上僵了一下,再道:「你除了方才那首曲子外還會什么?要不再彈幾首給金花兒聽,只要他喜歡,mama便直接讓你升做琴師,以后再調(diào)個靈巧的來伺候金花兒,你便什么也不用做了!害相思會不會?」mama說著說著便唱了起來:「就那首,冤家啊冤家,心里頭惦記暗地里相思,嘴里頭不說眼底下亂瞟?!钩藘删溆值溃骸高€是還是,十八摸......」mama瞧韓寒突然轉(zhuǎn)身朝他走了過來,矯健修長的身軀站在他眼前,齜牙咧嘴地用力擠出一個氣音:「不!」「唉呀,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啞巴!給你臉你還不要臉了!」白mama氣得七竅生煙,腰間那條鞭子便要解下來抽這死東西幾下。金花這時悠悠開口道:「你不是想學(xué)讀唇嗎?你彈琴,我便教你!」mama與韓寒雙雙看向金花。韓寒眼里綻著喜悅,這樣一來他便能看懂別人嘴里說的話了。白mama則是一臉驚嚇,他的金花兒今日是轉(zhuǎn)性了還是被雷打到神智不清,怎著竟對這啞巴好起來了!堂會的日子一眨眼便到,這幾天里韓寒被壓著猛練琴,有種又回到當年寒山上的錯覺。手指抖得不像話,指尖迸出的口子都用薄絹纏妥省得滲出血來,金花已經(jīng)著妝妥當就等著韓寒,而韓寒則是面對著一堆胭脂水粉困擾不已。「上粉才可以,省得出去丟我的臉?!菇鸹ㄕf。韓寒心里掙扎,這回可說是他入水月樓三個多月以來第一回出去,他得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為接下來打算才成,可金花大有今日不從了他,那晚宴便作罷之感。他只得硬著頭皮從那堆琳瑯滿目的胭脂水粉中拿出自己還認得的東西--一塊畫眉墨,努力涂了涂本來就又黑又濃的劍眉。應(yīng)該是這樣做的吧......他這般想。而后又翻翻找找,找出了白白的香粉--他在白mama臉上看過這顏色,于是便一個勁的猛往臉上拍。濃郁的香味嗆得他咳了幾聲。韓寒回頭看看金花,金花只是僵著一張臉看他,神情根本分辨不出情緒。他仔細看了看金花,看到金花臉頰上還有兩塊紅粉嫩嫩的顏色,突然了悟「啊--」了一聲,打開幾個蓋子找到胭脂,隨后一股腦地往自己臉上和嘴唇涂去。這般應(yīng)該可以了吧,沒缺了!韓寒信心十足地轉(zhuǎn)頭,望向金花。誰知原本靜靜品著香茗的金花竟然一愣,以端杯就口的姿勢凝了片刻不動,雙目圓瞪盯著韓寒直看,嘴角抽搐著。怎么,不行嗎?韓寒納悶地東找西找,好不容易找到抽屜里磨得雪亮的銅鏡,只是拿起來一瞧,卻把自己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他奶奶的簡直見鬼了!那鏡子里的人一張臉涂得比雪還白,兩道黑眉活像蟲子扭啊扭,雙頰兩圈大紅色,嘴巴涂得猶如血盆大口,五官組合起來說有多駭人便有多駭人。韓寒被自己的手藝嚇了一跳,而他的身后,傳來「嗤」的細細笑聲,金花還是端著茶盞,可卻渾身顫個不停。數(shù)輛馬車在夜里緩緩駛過,一個時辰后停在城里一處豪華宅邸前。宅邸之內(nèi)燈火通明、賓客如云,大廳兩側(cè)擺滿矮幾,一群衣飾浮夸的男子坐在其中,身邊或坐小倌或攬姑娘,酒酣耳熱之際嘻笑聲音不絕于耳。忽然間廳內(nèi)火光轉(zhuǎn)暗,清脆鈴聲一響后滿室寂靜,一抹淡黃身影立足廳中。薄紗長袖,雙臂弱若垂柳,身段妖嬈的黃衣人隨著輕輕撥響如珠玉傾倒入盤的磔磔琴聲,緩緩舞起。琴音漸大漸響,宛若高山流水傾泄而下,黃紗飄然旋轉(zhuǎn)舞姿空靈,而后磬笛箏簫齊聲奏響,舞者姿態(tài)忽化凌厲蕭颯,隨著鼓聲舞勢激昂。半晌忽地一頓,其余樂器皆止,只留琴聲琤瑽撥流舞動。舞者長袖往外拋出,再回手中已是兩刃血紅鴛鴦刀在手,廳內(nèi)燭火漸漸亮起,那清冷如玉的絕世容顏也慢慢顯露眾人眼前。短刀亂舞,佳人風姿出塵,轉(zhuǎn)瞬間迷倒在座賓客無數(shù)。但更甚者卻是那繞梁不去的精湛琴音,輕輕彈指便襯托出舞者美若鳳凰遨若翔鷹的驚人舞姿。忽地鈴聲一響,雙刀止于主席之下最為尊貴的客席,停于一名中年賓客頸項之旁。那客身后數(shù)名護衛(wèi)立即起身,但卻被對方所制止。鴛鴦刀并未開刃,金花冷凝的臉上漾起一抹蕩然笑靨,那眼波流轉(zhuǎn)媚艷無雙,頓時勾走對方魂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展臂將佳人扯入懷中放肆親吻。席間金石絲竹聲再起,賓主同歡,yin昧呻吟繚繞,是夜不休。韓寒步出大廳,走到李府花園當中休息。廳里頭酒酣耳熱嘈雜非常,他從來就不喜歡那種地方,再加上金花的曲子也彈完了,遂也不想停留其中。抬頭往上一看,屋檐暗處似乎有個影子守著,清明閣做事還是小心謹慎,沒因他這幾個月來的故作安分而掉以輕心。在花園里逛了逛,夜晚的花園還彌漫著淡淡花香。韓寒有趣地翻弄著一株含苞大白花,心里想著這花開起來不知會是怎樣,大概碗那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