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
書迷正在閱讀:浪蕩江湖之暗相思、給妖怪當(dāng)月老的日子、16 Summer、冷漠大俠和他的小跟班、小妖蘇小兜、他的小心肝、(綜同人)朝花夕拾、世子,請不要說話、[紅樓]位面商人賈蓉、(紅樓同人)賈家庶女紅樓
一時大夫開了方子,吳應(yīng)熊交小二隨大夫去取藥,自己回來向明紅顏道:"大夫已經(jīng)開了藥,說無礙的。"洪老夫人歇這一會兒,已經(jīng)慢慢回過神來,聞言睜開眼來微微一笑,嘆道:"應(yīng)公子真是好心人,老身自己是什么情形自己知道,公子別再為老身破費了。" 吳應(yīng)熊一陣辛酸,雖然只相處了這一小會兒,他卻覺得已經(jīng)認(rèn)識這老夫人許多年了似的。這祖孫倆都有一種神秘的魅力,讓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里便對她們傾心相與。他走近榻邊,想安慰老夫人幾句,然而發(fā)出聲音來,竟然有幾分哽咽:"老夫人若不嫌棄晚輩無能,但有所命,晚輩在所不辭。" 洪老夫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閉上眼睛。吳應(yīng)熊知道老夫人對他尚不信任,不愿意交淺言深,再要表白堅持,就近乎糾纏了。且折騰了這大半夜,天邊已經(jīng)微微見明,也該是告辭的時候了。他心里一分鐘也不愿意同紅顏分開,然而趁人之危,又豈是君子所為?不得已盡了最大的理智逼迫自己拔起腳來,走到門邊卻又忍不住停下,回身想說不要送,然而明紅顏并沒有送他,本來還想再叮囑幾句,又覺得像在邀功,只得又站了一會兒,帶上門走了。 走在路上,他的腦子一點點冷靜下來,從重逢明紅顏的喜悅與感傷老夫人的命不久長中清醒過來,他漸漸意識到一件事:老夫人自稱姓洪,然而孫女卻叫明紅顏,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要么她們不是親祖孫,這明顯不太可能,那種血濃于水的親切不是可以后天培養(yǎng)得來的,而且兩人的氣質(zhì)里都有著極其相似的東西,一種無可形容的高貴,那是滲透在骨子里的東西,血脈相傳;要么就是她們中有一個人的姓氏是假的,而這個人,只能是紅顏。 是的,明紅顏,她真正的名字很可能是"洪顏","明"是一個假姓,表示忠于大明的意思;就好像自己去掉一個"吳"字,偽稱"應(yīng)熊","應(yīng)"也是假姓一樣。 是的,就是這樣,明紅顏與應(yīng)熊,他們兩個都用了假名字,一個是在真名前加了一個字,另一個則是把真名字去掉了一個字。這就是緣份! 吳應(yīng)熊為了這個發(fā)現(xiàn)莫名地興奮著,仿佛窺見了明紅顏一個很深的秘密,從而更加深入地了解她,也接近了她。他想他要不要向她揭穿這一發(fā)現(xiàn),印證他的推斷呢?然而他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如果他逼她以真面目真名姓相對,那么是不是自己也要實話實說呢?如果他說了他是吳三桂之子,她還會愿意同他做朋友嗎? 吳應(yīng)熊回到帥府,洗漱更衣,剛合眼便又醒來,恨不得這便再去客棧拜訪明紅顏,又覺這番猴急未免冒犯。如此努力隱忍,一直捱過午食,這才騎了馬緩緩踱來。路上又特意彎至酒館里買了些熟食糕點,一并攜了往客棧里來。不料來到門上,小二竟說洪老夫人祖孫已經(jīng)退房起程了。吳應(yīng)熊只覺兜頭一盆冷水,驚得身子都涼了,急問:"去了哪里?" 小二道:"這可沒有說,不過那位姑娘留了一封信給公子。"說著取出信來。吳應(yīng)熊抖著手拆開,只是廖廖幾行:"家祖母自謂大限將至,葉落歸根,急于返鄉(xiāng)。明紅顏拜別公子,頓首。"連頭帶尾共二十一個字,吳應(yīng)熊一連看了幾遍,仿佛不能相信再一次與明紅顏失之交臂,抓了小二的胳膊問:"那洪老夫人的家鄉(xiāng)是哪里?"小二苦著臉道:"我們哪里知道?她們的房費是公子昨天付的,還有剩的碎銀子在這里,請公子點點。" 吳應(yīng)熊整個人已經(jīng)傻了半截,愣愣地接了碎銀揣入懷中,仍然對著那紙留書呆呆地看了又看,半晌,方想起問她們是怎么走的?及至知道了是雇馬車,又問是向哪邊走,小二照例答不知道。吳應(yīng)熊再無他法,只得收了書信走出去,低垂著兩臂,便如失魂落魄一般。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想了明紅顏這么久,找了明紅顏這么久,盼星星盼月亮地,好容易盼至今日的重逢,卻又像流星閃電一般,稍縱即逝,乍聚還離。倘若把客棧換成酒館,便是五年前的故事重演,他再一次失去了明紅顏的蹤跡。而因為這一次他已經(jīng)比五年前更了解她,于是,也就比五年前傷得更重,痛得更深。 盡管明紅顏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她們的遠(yuǎn)行是為了讓洪老夫人早日返鄉(xiāng),葉落歸根;然而吳應(yīng)熊仍然不能不想,她會不會是為了躲他,會不會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所以要遠(yuǎn)避他。他仔細(xì)回想明紅顏祖孫的說話,明紅顏大概是在京都居住多年的緣故,已經(jīng)完全聽不出口音來;但是洪老夫人卻仍有濃重的鄉(xiāng)音,好像是福建一帶,莫非,她們是福建人?那么明紅顏說洪老夫人要落葉歸根,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們祖孫去了福建呢?如果自己朝著向福建方向的驛路急追,也許可以趕得上她們。對,就這樣,追上她,再也不要同明紅顏分開! 吳應(yīng)熊渾身一震,重新打起精神來,回到客棧,仍將那些碎銀取出交與小二,索紙筆來給父親寫了封信,叮囑送往清軍駐營去,自己這便揚(yáng)鞭上馬,一騎絕塵。 洪承疇官拜內(nèi)閣大學(xué)士,深得太后恩寵,位極人臣,呼風(fēng)喚雨,好不威風(fēng)。然而他有他的苦惱,他的悲哀,他的恐懼,他的無奈——他已經(jīng),整整十年不曾安睡了。 太醫(yī)幫他開了各種湯劑丸藥讓他睡覺,然而,他總是在夜深之際驚醒——為著一個整整重復(fù)了十年的噩夢。 總是一樣的背景,總是一樣的情節(jié),總是一樣的畫面,總是一樣的悲慟,重復(fù)了整整十年,那血跡卻依然新鮮,那疼痛也依然刻骨銘心。洪承疇就好像犯了天條被困在通天河里每日承受萬箭穿心之苦的沙悟凈,被同一種痛苦糾纏了十年而不得超脫,他知道,如果想要自己卸下這一身枷鎖,換回一覺安眠,除非時光可以倒流回十年前的松山,倒流至他的妻兒死難之前。 那是崇禎十四年,薊遼總督洪承疇奉命率十三萬大軍馳援錦州,與大清多爾袞部戰(zhàn)于松山。那是一場異常艱難的戰(zhàn)役,大小戰(zhàn)斗無數(shù),雙方死傷無數(shù),經(jīng)年累月而相持不下。多爾袞兵圍松山,洪承疇早已做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準(zhǔn)備,卻不料皇太極使一招攻心計,竟然派人擒來了他年邁的老母親和妻子兒女相要脅。 錦州城下,八旗列隊環(huán)視,皇太極命士兵押著洪氏一家四口,推到大軍最前方,縛于柱上,聲明只要洪承疇投降,就讓他全家團(tuán)圓,且賞以高官厚祿,否則,便將洪門老小當(dāng)眾開膛破肚,血祭戰(zhàn)爭中死去的八旗將士。 洪承疇離家已久,日日夜夜夜思念著自己的至親骨rou,卻怎么也沒想到重逢會是在這樣的境地。不禁大驚失色,虎目含淚,站在城頭大喊:"娘,恕孩兒不孝,不能相救。若娘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