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獎學(xué)金成績排名，她爭取到這個名額是無可爭議。

封大總裁原本一直默默無言地聽著，可是就在這一刻，他忽然呼吸急促，在邱明泉心里叫了一聲。

“怎么回事？前世可沒有這一出？！”

向元濤含笑看著邱明泉：“說起來，她下決心去俄羅斯，還要感謝你呢。”

邱明泉一愣：“什么？”

“這次交換生的機會是國家出路費和學(xué)術(shù)經(jīng)費，但是生活上需要自費，小半年的費用可不少?！毕蛟獫锌負u搖頭，“要不是聽了你的建議，她也不會買那個認購證，手里也不可能有那么一大筆錢。這出國的費用，都是她自己解決的?！?/br>
封大總裁忽然急切地道：“我知道了！你jiejie現(xiàn)在手里有了錢，所以才決定爭取這個名額的！”

前世向明麗一定也有過這個機會，可是向元濤一向清廉，向明麗從小就養(yǎng)出了不亂花錢的習(xí)慣，這個名額涉及那么大筆支出，她甚至根本沒和家人商量，就放棄了。

而這一世，邱明泉的無心舉動，卻讓向明麗也賺了一大筆錢，面對著高等學(xué)府的專業(yè)交流機會，自然就心動了。

重活一世，一些事，終究還是變了！

邱明泉詫異地在心里問：“jiejie出國交流不是好事嗎？你怎么如臨大敵似的？”

封睿沉聲急道：“不對，有哪里不對！”

可是到底哪里不對呢，他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忽然地，向元濤身后公文包里的大哥大忽然響了，向元濤一直在惦記著這個電話，第一時間就抓了起來，一看甘肅那邊的固定號碼，臉色就激動起來。

他站起身，稍稍對著大家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小城！你在哪里？不是說搶險的地方?jīng)]有電話嗎？……”

向城遠遠的聲音從電話線里傳來，帶著雜音，夾雜著一片呼嘯的風(fēng)聲：“爸，我在指導(dǎo)員辦公室里打電話呢！沒事，搶險早都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在做善后工作，大家伙一起過年呢，所以回不去了。您叫mama和jiejie放心！”

他的聲音頓了頓，微微有點嘶?。骸敖忻魅缫卜判摹！?/br>
韋青緊張地站起來，示意丈夫接過了電話：“小城，吃的怎么樣？大過年的，跟著住軍營習(xí)慣嗎？”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下，向城的聲音帶著歡快，卻似乎有點鼻音：“嗯，我們這邊吃得特好！餃子啊包子啊還有香腸啥的，我中午都吃撐了呢?！?/br>
韋青這才放心了點：“上次你爸托戰(zhàn)友給你帶去的絨褲和護膝，記得平時穿戴上，別怕臃腫就不穿，到時候凍著。還有你jiejie給你織的圍巾，也記得出入戴著。”

“嗯?！瓔屛抑懒耍即┲?。你們也保重身體，現(xiàn)在在吃年夜飯吧？”向城對著話筒喊，線路雜音太大，一直滋啦滋啦的。

“是的是的，我們幾家人聚在一起湊個熱鬧。”韋青眼眶忽然濕潤了，“就缺你一個了?！?/br>
邱明泉在一邊默默坐著，看著身邊jiejie忽然也紅起來的眼眶，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

……白雪皚皚的邊陲小鎮(zhèn)上，孤零零的小街上沒太多人，街口處一個綠色的郵政局牌匾又破又爛，可是里面卻滿滿當當?shù)娜桥抨牭戎螂娫挼娜恕?/br>
向城身后排隊的人已經(jīng)不耐煩了：“喂喂，長話短說啊，這么多人可都等著呢！

“媽，就說到這兒吧……你們好好吃年夜飯，我就來拜個早年的！”向城慌忙大聲地對著話筒喊，伸出衣袖擦了擦奪眶而出的淚水，“我掛了啊，媽！”

他趕緊回過身，沖著身后不耐煩的男人露出一個求懇的笑：“我再打一個，馬上就好，抱歉抱歉！”

“搞什么啊……大家都是三五分鐘的，自覺點啊?！蹦侨瞬凰乇г梗墒强吹剿寄咳绠嬓θ萸溉?，終于不吭聲了。

向城急切地從褲兜里拿出一張小紙條，按照上面的國際長途電話號碼，開始撥打。

“嘟嘟——嘟嘟——”盲音一遍又一遍。

他身后的人終于再次忍不住了：“喂喂，占線了就算了啊，哪能一直占著位置??！”

向城焦急地聽著電話里的盲音，終于忍不住問一邊的工作人員：“叔叔，請問國際長途為什么打不通??？是過年線路繁忙嗎？”

柜臺里的胡子大叔翻了個白眼：“咱們這小地方，沒接國際線！”……

“向城向城，快走吧，就等你一個呢！”郵局門口，四五個大男生焦急地催促起來。

“來了來了！”向城匆匆放下電話交了款，轉(zhuǎn)身向著門口跑去。

幾個男學(xué)生都穿著厚厚的綠色軍大衣，帶著厚厚的棉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可是郵局的門一開，外面漫天的風(fēng)雪依舊刺激得所有人一縮脖子。

外面停著輛大卡車，后面的車廂里堆放著一大堆鎮(zhèn)上采購的大白菜和成筐的土豆，幾個學(xué)生嘻嘻哈哈地跳了上去，擠在后面。

披著巨大的塑料布，幾個男生躲在下面，躲著外面肆虐的風(fēng)雪：“打完報平安的電話趕緊回去了，大過年的！”

“有什么區(qū)別嗎？又沒有年夜飯吃，就一頓白菜餡的餃子，連點rou星兒都看不見，我都快饞瘋了！”

“別抱怨了，指導(dǎo)員不早說了嗎，運進來的豬rou有限，得先送給受災(zāi)的群眾過年?！?/br>
“過什么年啊，明天一早還得去鏟雪呢，大型機械車在路上又被塌方堵了，走路全靠腿，說話全靠吼！”一個男生嘟囔著。

“媽的，下次不打電話了，我一打電話。我媽在那邊就嚎啕大哭，我跟她說沒危險，真危險的地方有大兵哥哥在前面頂著呢，她就是不聽?！?/br>
另外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學(xué)生大大咧咧地道：“就是，我媽也哭得我心煩！”

“下次個屁啊……我以后再也不主動要求來了，這不是想入黨嗎？”另一個學(xué)生哭喪著臉，舉起手端詳，“我這手上的血泡都沒斷過，疼死了啊啊啊！”

向城坐在大重卡的車廂最外面，大片的塑料片這擋不住所有人，他半個背脊露在外面，默默聽著大家的聊天，一聲不吭，紅腫的手卻緊緊抱著胸前和脖子上的那條銀灰色圍巾。

那是jiejie幫他織的。

出了小鎮(zhèn)，道路漸漸艱難。曠野上的天色早就黑了，呼嘯的風(fēng)聲夾著雪粒子拍打在車廂里，很多人漸漸因為寒冷而安靜了，互相依偎著瑟瑟取暖。

“喂，向城，你擠進來點。”他身邊的同學(xué)使勁往里挪了挪，“半只手露在外面舉著塑料布，該凍僵了吧？”

向城從遙遠的思緒里回過神。搖頭笑笑，沒動窩兒：“沒事，手上凍瘡都破了，早沒感覺了?！?/br>
這是真話，凍瘡在暖和的地方才會又痛又癢，現(xiàn)在露在風(fēng)雪里，反倒僵得沒知覺了。

“第一次長凍瘡，難受吧？俺們老家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