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盈滿了眼眶。

邱奶奶看到邱明泉傻乎乎挨打，急得眼淚直淌，顫巍巍跑上來去阻攔：“好了，老頭子你別打了，有話好好問，小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br>
還說他懂事？看看邱明泉這油鹽不進的樣子，邱爺爺急氣交加，手都哆嗦了：“今天他不交代清楚，我打死他算了！”

“歪理邪說！就算是生養(yǎng)你的父母，也不能動不動要打要殺的吧，小孩子又不是私人財產(chǎn)?！狈忸２凰卦谀抢锿虏?，“更何況你還是收養(yǎng)的嘛?！?/br>
“這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交給派出所?！彼髦蹨I，伸手去拿邱明泉脖頸上的玉石吊墜，“就算是撿的，丟的人心里肯定著急得很，咱們還回去。”

邱明泉猛地大吃一驚，呆呆地怔住了。

“你給我頂住啊！別聽她的！”封睿氣急敗壞，平時的優(yōu)雅傲然全沒了。

見鬼，要是被這老婆婆真的死纏爛打，交到陌生人手里，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不不……這、這個不行。”邱明泉死死捂住了心口。

邱爺爺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劈手搶過他頸上的玉石吊墜，猛地一揚手，竟然從窗戶里整個扔出了窗外！

邱明泉整個人徹底蒙了，眼睜睜看著外面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重擊了一下，猛地大吼一聲：“干什么?。?！”

這一聲吼出口，屋子里都靜了。邱爺爺舉起來的板凳停在了半空，久久沒有落下，邱奶奶也不吭聲了。

“爺爺，奶奶，我……”邱明泉看著兩位老人忽然頹然的神態(tài)，心里隱約知道闖了大禍。

邱爺爺呆呆地看著他，蒼老的臉上從暴怒慢慢變成了木然的悲傷。

十幾年前在路邊撿到這個瘦弱的棄嬰時，這么多年來，可是把這小小的生命當成命根子的。

想著過去這孩子疼人又乖巧的樣子，再想著剛才他怒吼的神態(tài)，邱爺爺心里難受得像是被什么撕開了。

他絕望而悲涼地擺擺手：“好，好……我們不管你?！?/br>
他艱難地轉(zhuǎn)過身，偏腿上了床，伸手把床上的錢都掃到地下。然后，他背著佝僂的身子，不再說一句話。

邱明泉嚇得魂飛魄散，急切、悔恨、擔憂齊齊涌上心來：“爺爺！我錯了……爺爺你別氣壞了身子！”

重活一生，他就算沒能力改變命運，沒本事讓家人生活無憂，可總不能提前把爺爺氣死吧？！

他手足無措，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抹，蹭破了傷口，流出血來。

怔怔看著手上的血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無助涌上他的心頭，叫他徹骨冰寒。

是的，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能力掙來的，兩位老人沒看錯他。

他顫抖著手，跪在床頭，撿起了幾張鈔票。

“爺爺你別氣了，我撕掉它……撕掉它好不好？”

邱奶奶在一邊急忙搶過來，猛地拉住了他。狹小破舊的出租房里一片壓抑的氣氛，直欲叫人窒息。

邱明泉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這些天習(xí)慣了封睿的嘮叨和訓(xùn)斥，也習(xí)慣了他的譏諷和指點?，F(xiàn)在忽然沒了他的聲音，他的心里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個人假如在，一定很不喜歡看到自己這種茫然無措又沒用的樣子吧？

不行啊，他要堅強起來。

跪在地上的邱明泉，沉默了很久，然后終于開了口，聲音喑啞。

“爺爺奶奶。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彼p聲道，“這些錢，真的是我販鋼筆掙的。因為錢太多，又來得快，所以我也很害怕，不敢和你們說?！?/br>
兩位老人都沒出聲。

“這是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會瞞著你們了?！?/br>
他輕輕抓起地上的一捧錢，放在了奶奶的手中，直視著老人茫然的眼：“可是這里的每一分錢，都是清清白白掙的。我沒有昧著良心，更沒有作jian犯科?！?/br>
作者有話要說：　　16章有猜對的同學(xué)漏掉紅包的。我剛剛補了幾個，去個人中心—通知短信—系統(tǒng)短信里面找呢。

封總：為什么？我是誰？我在哪？…都沒人關(guān)心我的嗎？

☆、第20章意外的來客

邱爺爺沒有回頭，可是耳朵卻微微側(cè)了過來，悄悄聽他的話。

“爺爺，奶奶，我已經(jīng)長大了，真的不會走歪路的，你們相信我吧。”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噔噔地轉(zhuǎn)身，在門口搬進來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

他急切地打開，殷勤的掏出里面所有的秋衣、帽子、手套和棉鞋，舉到了兩位老人眼前。

“這是我用自己掙的錢買的！”他眸子里閃著光，固執(zhí)而希冀，“將來，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我想給家里買大房子，離開這種破舊的地方，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住，買好吃的、好穿的，我想孝敬你們很多很多年！”

小屋里靜得落針可聞。邱奶奶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臉上還腫著一塊，身上濕漉漉的，裸露出來的手背上，還有剛剛被邱爺爺用板凳打出來的紅腫。

可是他的眼神卻坦蕩而純凈，黑漆漆的眼睛里沒有孩童的膽怯和閃躲，卻有著前所未見的擔當。

邱奶奶忽然覺得，有點兒不認識這個孩子了。

一晃眼，十幾年前那個清晨，渾身青紫躺在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孩子，竟然也變成了小大人模樣。

低頭看看塑料袋里的一堆東西，她一件件翻看著，忽然就老淚縱橫了——這些東西，全是給他倆兩個老人的，竟然沒有他自己的一點！

邱明泉咧開嘴，眼神亮亮的，腫脹的小臉滿是開心：“爺爺奶奶，明天，我?guī)銈冞M城，去精品商廈吧，那里文具柜臺的營業(yè)員，可以為我作證的！”

老頭遲疑地慢慢轉(zhuǎn)過了身，終于將信將疑了。

“你……你真的沒有做壞事？我明天可要真的跟你去城里的?！?/br>
“放心吧，爺爺！”

……

終于到了午夜，邱明泉等著兩位老人睡下，忍著疲憊和疼痛，悄悄爬了起來。

回來時，外面就下了小雪，誰知道一夜下來會怎樣，萬一明早大雪封了地面，叫他怎么去找玉石呢？！

悄悄出門繞到窗子后面，果然，地上已經(jīng)鋪上了厚厚一層雪。這附近是郊區(qū)，窗子后是一些雜草叢生，前幾天放火的痕跡還在，黑黝黝的墻面襯著皚皚白雪，在深夜里依舊能看見一片微微的白。

玉墜太小了！顏色又是瑩白，被邱爺爺扔出去的方向和遠近都不清楚，邱明泉心急如焚，只能在雪地里按照猜測，不斷地到處摸索。

深夜里，萬籟俱寂，呼嘯的北風(fēng)夾雜著野草的沙沙響聲，邱明泉的小手在冰冷的雪地里不停摸索，不一會兒，就被鋒銳的野草齒邊劃出了道道血痕。

可是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

冰雪凍僵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