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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不。”他緊緊地?fù)ё∷?,以往她生氣了被他摟住,會踢手踢腳地掙扎,這時候卻僵硬地憑他摟著,他心里著急,明知道沒用,仍忍不住低聲求她:“別走!你要我求你么?那我就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你不是一個人,你有你的父王,你想要這天下江山,我擋在路上做什么呢?”她看著他,以往看著他總是柔情無限的眼睛,這一刻恍如看著陌生人?!耙郧八靥m說鐵勒大人是天上飛的蒼鷹,她不過是大草原上開著的一朵小,那時我不懂,現(xiàn)下我懂啦。蒼龍,你做你的大事吧,我——我不擋著你了。”她慢慢地掙脫開去,李昶看她拉門,她沒有說離開,可他知道她要走了,離開他,拋下他一個人!想到自己那樣哀求她都沒用,她這樣地絕情,這樣地不識大體,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傷心,肆無忌憚冷酷無情的天占了上風(fēng),他一手猛拉住她的胳膊,一手抓著她的頭發(fā),狠狠地道:“你想走么?我告訴你,你哪里都去不了!哪怕捆住你的手、綁住你的腳、勒住你的嘴,我也不會讓你走!我當(dāng)初發(fā)誓老天爺作證,咱二人再也不分開,你當(dāng)我說著玩兒么?”他知道自己每說一句,她的心就離得更遠(yuǎn),剛剛還纏綿在上的兩個人,這一刻卻變得無比陌生。他心里越是絕望,就越是恨她逼得自己這樣絕望,他想著自己只是暫時娶一個娃的人,她為什么就不能受一點委屈?為什沒能為了他忍一下?他心里只有她一個,難道還不夠么?這天下哪個王公貴族會心甘情愿只有一個人的,他給了她那么多,她呢?一點點小小的委屈都不肯忍受!他歡喜的那個大方明朗、與人為善的柯姑娘,那個咬著牙救了強(qiáng)犯她的人的柯姑娘,那個朗月清輝下溫柔喜悅望著自己的柯姑娘,什么時候再也不肯為別人著想一下了?“要是我死了呢?”她靜靜地看著他,淡淡地說。他抓著她的手劇烈地抖了一下,臉上激憤的表情變成震驚和難以置信,良久他松開她,他的強(qiáng)壯胸膛上,心口處一條長長的疤痕變得血紅,他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疤,又看了看她,一個素來驕傲尊貴的人,再開口時,聲音里全是掩飾不住的傷心:“你寧可死,也不愿為了我委屈一下?”她沒有回答,靜靜的眼睛就如她的人,如果以往的她是一團(tuán)活潑跳躍的火焰,這一刻也只剩下了灰燼。他看著她的臉,伸出手去,輕輕觸摸著她的臉上肌膚——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他感到自己胸口似乎被重錘狠狠地砸著,一下一下,砸得他喘不上來氣。自從娘親死后,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為誰傷心流淚,這一刻卻眼睛酸痛——他是那鐵打一般的漢子,如今就算要流淚了,也只往肚子里流!況且這天下,又有誰在乎他流淚?既然沒人在乎,流淚又有什么用?他把手自她臉上移開,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道疤上,冷冷地道:“我常常想,當(dāng)初若是在范陽草棚里,我沒有看見你,或者我看見你了,你沒有給我療傷,又或者你給我療傷時,沒有把你那該死的頭發(fā)擦到我胸口上,我今天是不是活得好點?你不必以死相逼,我當(dāng)初強(qiáng)占了你,又他娘的歡喜上了你,早該想到會有報應(yīng)!我雖然畜牲一般,殺害無辜,強(qiáng)犯良家,可唯獨不敢把救了我?guī)状蚊亩魅嗽趺礃印!闭f到這里,他放開她的手,掉轉(zhuǎn)身子走回室內(nèi),再說話時,他聲音已經(jīng)回復(fù)如常,一如當(dāng)初她在高家鎮(zhèn)初識他時那般堅定強(qiáng)悍:“你不必以死相逼,我放你走!”她站在原地看著他,他強(qiáng)壯的身軀,剛剛還在上暖著她的身子,好像永遠(yuǎn)也要不夠她一般,每進(jìn)入一次,就要她喊著他的名字——她也曾以為自己就是他的,從身子到心,都是他的。一心一意,白頭到老,終究只是她的一個夢吧?她伸手拉開門,剛剛跨出一步,聽見身后的他地道:“只是,離開了我,這天下哪里你能存身?不管你到了哪里,終究還是會被我找到,我說過老天爺作證,咱二人再也不分開,我向來說到做到!你好好地活著,不過三年五年,我大事一了,一定會去找你,行么?”“不必了。”她低聲答,心頭閃過百年一瞬,如愿者稀這句話,如果當(dāng)初她聽了空慧的話,出家為尼,那就不會有今日心如死灰的慘淡收場了吧?她無比向往的外面的天地,看了一遭,走了一遭,自塞北走到汁,再到江南和戈壁草原,與眼前這個人中之龍般的男子嘗盡了恨與愛的千般滋味,到如今不過是一場空夢:“我生下來,就該出家的,人畢竟扭不過天意。你不必找我,我吐了血,出家或許還能多過幾年平靜日子。你頸咱二人從闌曾相識,各自保重吧?!?/br>“出家?你要出家!?”他大吼一聲,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追了上來,“不準(zhǔn)!你出了家也沒有用!我大事一了,一定找你,哪個破庵理剃了你的頭發(fā),我就把老禿驢們的腦袋砸開!你不是心地善良么?不是與人為善么?要是不想連累別人,你最好把這頭該死的長發(fā)給我留著!”他嘴上說得兇,心里卻越想越怕,一會兒怕她真地死了,所以愿意放手讓她走;一會兒又怕放手之后,她逃走了,逃到天涯海角,讓他再也找不著;一會兒又想到就算找到了,如果她真地出家為尼,真地斷了七情六,那時候每天摟著一個心如死灰腦袋光光的小尼姑,又有什么趣味?她輕輕搖頭,對他惡狠狠的話好像沒聽到一般,開門走了出去。他看著眼前合上的房門,靜靜地站著,聽著她細(xì)碎的腳步聲向后院子走去,上了穿廊,就再也聽不到了。他回身穿上衣褲,快速沖出門,到了內(nèi)外間隔的二門口,對著一直守在那里的七個貼身死士中的王亢陸心發(fā)令道:“柯娘子剛剛走。你們倆從今天起,帶著咱們的人,暗地里跟著她,不管她落腳到哪里,都給我盯?。 ?/br>王亢陸心連忙答應(yīng)。王亢為人十分精明,聽了立即對李昶道:“不知道王子讓我們盯多久?”“盯到我當(dāng)了皇帝為止?!崩铌旗o靜地道:“看住她,殺人放火隨便你們,就是不能讓她出家!更重要的是,不準(zhǔn)她嫁人,嫁了誰就給我宰了誰!”陸心王亢心里都暗暗叫苦,這差事可當(dāng)真棘手,他們跟隨李昶這么些時日,都知那柯娘子是王子心頭rou一般,摸不得碰不得,若她鐵心要出家要嫁人,他倆又不敢硬來,能有什么法子阻攔?二人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走出去傳齊人馬,換上便裝,圍在李晞?wù)又車?,只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