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削奪父王的兵權(quán)，沒了兵，我們父子的性命危如累卵，不由我們不反。”他頓了頓，停住口看著柯綠華，好像在等她反應(yīng)。

柯綠華點(diǎn)點(diǎn)頭道：“要是以后你父親作了皇帝，你大哥李旭做了太子，以你的脾氣，恐怕又要起兵奪這天下——老百姓就又要遭殃了?！闭f到這里她長嘆了一聲，“那姜家和李晏是不是也防著你將來造反，所以才要趁著你行刺舒淵，先下手為強(qiáng)，顧不得大敵當(dāng)前了？”

李昶點(diǎn)頭嘆道：“正是如此。我大哥為人樸訥，不得父王歡心；二哥的心思比地溝里的老鼠還要骯臟，眼光都不如井里的蛤蟆長遠(yuǎn)，若他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宰了旭、晞和我，接著魚rou天下蒼生。父王雖然不喜歡他倆，礙著姜家，也只能等天下定了再說。父王可以等，我卻等不了，這一次的追殺是你親眼見到，其實(shí)這幾年來，我逃過的明槍暗箭數(shù)也數(shù)不清，連吃喝這些小事，都不敢掉以輕心?！闭f到這里，李昶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道：“說到這里你懂了么？我不能送走家里的那些女人，否則你就危險(xiǎn)了。”

柯綠華聽了，咬緊雙唇，半晌搖搖頭道：“如果她們不走，我也不必回你的府里了。你給我隨便找個(gè)房子，我在那房子里等你。”

“不行。你在外面更危險(xiǎn)，我不放心。”李昶的語氣斬釘截鐵，見她聽了，連耳和腮都紅了，是犯倔的前兆，忙換了語重心長的口氣道：“在外面住容易露餡，萬一被姜王妃訪察到，你就無處可逃。在我的家里，你可以暫時(shí)裝成婢女，你的身份越是平常，就越是平安，你懂么？”

“不行。我不能和你那些女人在同一個(gè)房檐下，你說什么都沒用。”

李昶眉頭皺起來，氣道：“我說了這么多，你難道都沒聽懂么？我是為你好……”

“你不必說了?！笨戮G華搖頭阻住他的話，“我不能和那些女人在同一個(gè)屋檐下，蒼龍，你別逼我，我真的受不了。到你家之后，我可能要扔掉你所有的被子，清洗你所有的床褥，連床上的帳幔都要拆下來洗刷干凈，否則我就會(huì)想起你在那床上，那些被子底下，跟那些女人做的咱們剛剛做過的事！蒼龍，我心里只有你一個(gè)，要是你心里不能也只有我一個(gè)，你就配不上我！你讓她們走，不然你就讓我在外面等你，兩條路你自己選一個(gè)好了。”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1912:51

第二十五章

李昶見她不聽話，耐著性子道：“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還這樣難為我，不是太過分了嗎？”

“你讓我跟你以前的女人住在一起，還說我過分？”柯綠華雙臂抱胸，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昶。

李昶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才道：“你要是從小長在王宮，就能知道我的難處了?！闭f到這里，聲音放得極輕：“我的母親是狄人，她在我八歲那年就離開人世了，在那之后，我全是一個(gè)人活著——這些年來，我身邊其實(shí)沒有一個(gè)可以親近的人?！?/br>
柯綠華聽他談起母親時(shí)，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懷念，將近二十年過去了，他還這樣想念她？他這片刻的軟弱，讓她聯(lián)想到一個(gè)被母親拋棄的可憐孩子，就像自己當(dāng)年在母親死后的感覺一樣。“我娘在我五歲的時(shí)候也死了，我還哭得吐血不止，奶娘就騙我說我娘在天上，跟月亮里的仙女住在一起?！蓖暧洃浝锟释心赣H憐愛的心情，現(xiàn)在也還是不能忘懷，想到李昶跟自己一樣是個(gè)自小沒娘的孩子，對(duì)他的憐惜之心大盛。

“你相信你娘在天上，對(duì)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崩铌坡曇舻偷偷兀萑胪碌幕貞浿?，“我娘臨死時(shí)，我看見他們送來一盆水，水里浸著一條長長的白綾，我才八歲，在屏風(fēng)后親眼看著姜王妃的人把我娘勒死，她的舌頭伸出來，臉漲得通紅。這十七年來，我夢(mèng)里最痛快的事兒就是親手把姜氏宰了，給我娘報(bào)仇！王妃奪走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她得逞第二次——綠華，你不光是我的妻子，還是救了我命的恩人，是我可以完全信賴的朋友。你要是知道我心里有多擔(dān)心，就知道我讓你躲在府里，實(shí)在是不得已?！?/br>
他聲音里有難得的懇切，令柯綠華左右為難。想到要去他的家，和那些被他寵幸過的女人住在一起，她胸口憋悶，幾乎嘔吐，蹲下身子，干嘔了半天，聽見李昶一迭聲地問自己怎么了，她待惡心的感覺慢慢過去，深深呼了一口氣，才道：“我去你家當(dāng)婢女就是了?！弊约罕緛砭褪撬业呐?，這也不算是侮辱，“不過在你送走她們之前，你再也不要碰我了?！?/br>
“啥？”李昶出其不意，追問道：“為啥？”

“不為啥。”柯綠華慢慢站起來，肩背挺得筆直，直視著李昶道：“你曾說過那些女人活在這個(gè)世界上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讓你多看她們一眼，她們?nèi)绱颂幮姆e慮，我就算天天霸占著你的床，也無甚用處。唉，但愿咱二人經(jīng)歷這些劫難之時(shí)，你能時(shí)時(shí)刻刻記得咱們當(dāng)初永不分離的誓言?！?/br>
“鏟除姜氏非一朝一夕之功，在這之前，府里的女人都不能送走，你不是想讓我一直當(dāng)和尚吧？”李昶說到這里，臉都白了。

“那你就想法子快點(diǎn)鏟除他們。”柯綠華先還滿臉傷感，及至看見李昶的神色，忍不住輕笑道：“在家里記得要把褲帶系牢。要是讓我逮到你跟哪個(gè)女人勾搭，你可小心了。”

“你還有心思打趣我？什么叫把褲帶系牢??？”李昶見柯綠華轉(zhuǎn)身欲到素蘭身邊，連忙伸手拉住她道：“你不會(huì)這么忍心吧？要滅了姜家，可能要好幾年呢？”

柯綠華把胳膊自他手上拉開，再說話時(shí)，聲音里沒有了剛才打趣的語氣，只輕輕道：“如果讓我選，蒼龍，我寧愿你是個(gè)亡命江湖的刺客，是個(gè)粗魯不文的殺手，或者是個(gè)農(nóng)夫小販都好，那樣就只有咱二人。可你偏偏是個(gè)王子，為了你的野心，我受些委屈沒什么，可我不能跟她們一起侍奉你——你別難為我了。”

李昶怔怔地看著她，她平素柔和的眸子里全是決心已定的神色，知道自己再說無用，無奈地嘆道：“你還是對(duì)我不放心。”自己想了想，又慨又怨地加了一句：“老天爺總不叫人事事如意，就是不知道當(dāng)了皇帝之后會(huì)不會(huì)好點(diǎn)？”

柯綠華聽了，心中想起空慧所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