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爬上去，一眼掃到水面丈許開外隱隱漂過一人，他心中一動，大聲喊道：“是jiejie么？”

水中漂著那人沒有回答，舞鷹顧不得看仔細(xì)，抬身就要跳入水中。阿鄰忙道：“你又沒看清楚，先別下去。這會兒天越來越冷，到了水里凍也凍死你了！”

舞鷹咬著牙，看著阿鄰，冷笑一聲道：“凍死了不正好——你一生氣就要害死大家，現(xiàn)在氣消干凈了吧？”話音一落，他再也不看阿鄰一眼，跳進(jìn)水中。此時大雨嘩嘩不停，越來越大，阿鄰瞪著舞鷹在水中沉下浮起，狠狠跺了跺腳，涌身一躍，竟然也跳進(jìn)急流之中。

李昶把柯綠華放在高處，自己隨后跳了下去?？戮G華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呼，就見李昶、阿鄰、舞鷹越游越遠(yuǎn)，雨水打得她眼前迷蒙一片，漸漸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跡，全都消失在雨霧之中。

她站在巖頭，看著腳下的水慢慢上延，只好漸漸后退。這塊突到水中的大石跟一座光禿禿的山實為一體，大雨把往山上行的崖壁澆得滑溜溜地，柯綠華爬不上去，她也不想爬上去，一個人站在水邊，看著混沌的天地，焦急地找尋水面漂過的影子。

她越來越冷，渾身冰涼，把手抱在胸前縮成一團(tuán)，看著駭人的水撲啦啦撲啦啦地拍打著自己腳前的巖石，心里暗道：“當(dāng)真想不到，昨天才跟老天爺許愿，讓他老人家保佑我跟蒼龍再也不分開，想不到一夜之隔，蒼龍就離我而去了。”回想跟李昶自相識以來，兩個人幾乎沒有度過一天平安喜樂的日子，心中難過，一人煢立在滂沱大雨中，不由得痛哭出聲。

也不知道這般哭了多久，后來聽得水聲似乎嘩啦一響，柯綠華抬起頭，只見李昶正自水中爬上來，英眉下一雙眼睛猶沾著水滴，看著自己咧嘴而笑?？戮G華心喜欲狂，撲上去拉著他的手叫道：“舞鷹呢？jiejie呢？”

李昶搖搖頭，拉住她手，邊向山上走，邊道：“你那jiejie腿受傷了，我沒法把她帶到這里，只能放在山的另一邊。我們向上走后左拐，應(yīng)該就能看到她?！闭f到這里，看了一眼柯綠華，神色微微一變道：“舞鷹和阿鄰順?biāo)讼氯?，我也沒法子?！?/br>
柯綠華聽說舞鷹漂了下去，心中擔(dān)心，回頭看著早上波平如鏡，水位不及膝彎的野馬川，此時大浪奔騰翻滾，氣勢駭人至極。她心中默默禱告舞鷹吉人天相，雨水淋得她眼前霧蒙蒙一片，心中憶起自安樂銅鑼客棧相遇以來，舞鷹對自己的百般回護(hù)，就在剛剛還冒死救她一命，眼睛酸楚，滴下淚來。

“我好好活著，你怎么反倒傷心了？”李昶一邊拉著她向山上爬，一邊問她。

“舞鷹是我的朋友，想到他我有點難過?！笨戮G華擦擦眼淚，暗嘆自己可真沒用，朋友遭難的危急時刻，除了淌眼淚，什么忙都幫不上。

她感到自己手臂一緊，李昶把她拉到身前，他伸手替她撥開額頭的濕發(fā)，聽他嘆道：“別傷心，也許他好端端地活著呢。還好老天爺保佑，讓咱二人守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先前落水時，我找你找不到，好幾次想跳進(jìn)水里，可又怕你隨時會漂過來，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么為難。其實想想這天底下又有誰是不死的？只要咱倆還有一刻在一起，你就該歡喜才是！”

柯綠華輕輕點頭，勉強(qiáng)笑道：“你說得是。我先前以為你被大水沖走了，也覺得那么在水里掙扎，又連累舞鷹，又沒趣，差點心甘情愿被水卷走。現(xiàn)在看來，幸虧當(dāng)時舞鷹抓住了我，不然黃泉路上就我一個人，可真是孤單?！闭f到舞鷹，她臉上笑容消散，伸手抓住李昶的手，低聲催促道：“走吧?！?/br>
他二人心意相通，不再說話，默默地沿著濕滑的巖石向上攀登。天上的雨越下越大，雨點砸在頭臉之上，讓人連腳下的石地都看不清楚?？戮G華只是一味地跟在李昶身后，倆人跌跌撞撞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得李昶大聲喜道：“那里好像有一個巖洞！咱們過去看看?！?/br>
柯綠華抬頭看，見右側(cè)一翼翹起的山石上果然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她心中高興，原本灌了鉛一般的雙腳立時輕松，跟著李昶連跌帶爬沖了過去。到了跟前，李昶輕聲對她道：“你等在這里。我去看看有沒有野獸住在里面?！?/br>
柯綠華聽見“野獸”兩個字，心中害怕，抓住他道：“別去。萬一有老虎和熊之類的，可就糟糕了?！?/br>
“我倒霉也倒得差不多啦，哪來的老虎和熊？！”李昶掙開柯綠華的手，撫了撫她滿頭亂糟糟的濕發(fā)，笑道：“別擔(dān)心，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出來。”說完，他一貓腰鉆進(jìn)洞去。

她在雨中等了好一會，還不見李昶出來，忍不住探頭向里觀望。里面光線極暗，正猶疑著要不要進(jìn)去，只聽見里面李昶“啊”地一聲大叫，柯綠華嚇了一跳——果然有猛獸在里面！她顧不上害怕，低頭快速爬進(jìn)去，邊爬邊大叫：“李昶！李昶——，是老虎么？是熊么？”聲音因為恐懼，斷斷續(xù)續(xù)，在山洞里引起一陣回響。

她手腳齊用，膝蓋在堅硬的石底上摩擦得生疼，生怕這一會兒功夫李昶已經(jīng)被老虎撕成碎片，不想正爬著腦袋陡地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聽見李昶的聲音笑道：“不用怕，老虎已經(jīng)被我吃了?！?/br>
她還沒明白過來，摸著李昶的臉，上下掃視他：“吃了老虎？”一邊說一邊探頭向他身后看，膽戰(zhàn)心驚地找尋猛獸的痕跡。

“騙你的?！崩铌评氖?，把她向里拽，這山洞頗深，爬了好久，拐了一個彎，方才到頭。李昶側(cè)身指著一塊石頭說：“這洞有一些挖鑿的痕跡，你看那閃光的地方是水晶碎片，看來水晶已經(jīng)被人挖走了，只剩下這個洞。這可真便宜了咱們倆?！?/br>
柯綠華瞪著他，她這一天驚上加驚，就在剛才心里還因為舞鷹生死不明難過，想不到他還有心思騙人！她擦著臉頰上頭發(fā)上的雨水，感到自己被凍得渾身骨頭發(fā)僵，手顫抖著去脫腳上濕透了的鞋子，手指不聽使喚，脫了半天也脫不掉，心頭頹喪，抬頭看李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她咬著嘴唇賭氣道：“我差點被弓箭射死、被水淹死、被冷雨凍死，你還不夠，居然還想嚇?biāo)牢摇闭f到這里，看李昶伸出手來，她用力推開他的手：“不要碰我！你接著吃老虎吧！”

“過來。咱倆抱在一起，會暖和些?！崩铌埔恢皇直煌崎_，干脆伸出雙手抓住她肩膀，一把將她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