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別人很難看出她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可每次對著舞鷹時(shí)，她臉上所有的面具一概撤下，友愛之情，見于顏色?！拔楮?，你對烏德有誤會，他或許不是草原上最勇敢的大英雄，大豪杰，可他真心寵著jiejie，我在同羅人那里，過得很舒心，你不要為我難過啦。”說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瞅一眼后面的柯綠華，笑著對舞鷹道：“你有沒有對柯姑娘好點(diǎn)，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嫁給你，好跟我在草原上作伴兒？”

她們姐弟二人因?yàn)榭戮G華的緣故，一直用漢語交談，柯綠華聽素蘭這樣說，忙道：“jiejie，別作弄我啦，你知道我不想嫁人的?！?/br>
果然舞鷹聽見jiejie提起這件事，似乎生怕柯綠華尷尬，掉開馬，到隊(duì)伍前方帶路去了，不再追問烏德的事。

素蘭對柯綠華招手笑道：“meimei，我的車寬敞，你來跟我坐吧？一路上咱倆人談?wù)勚v講，省得寂寞。”

柯綠華正因?yàn)橛|景生情，感懷身世而心情低落，聽見素蘭的建議，欣然應(yīng)允，換到她車上，車簾放下，隔開外面，只剩下二人相對，一室寂靜，聽著馬蹄和車輪的得得愣愣聲音格外響亮。

“meimei，你看不起我了么？”素蘭問道。

“呃？”柯綠華出其不意，十分訝異，“jiejie怎么這么說？”

“舞鷹就看不起我了?！闭f到這里，素蘭長長嘆了口氣，蛾眉微蹙，“唉，他本來是這個(gè)世上唯一真正愛我的親人，現(xiàn)在因?yàn)闉醯拢藏?zé)怪我啦?！?/br>
她說得十分傷感，但她和舞鷹是姐弟至親，柯綠華不知道如何勸解，只好沉默著。

“弟弟想讓我住到一個(gè)沒有突厥人的地方，免得再被高車族各個(gè)部落搶來搶去，或者被我父母當(dāng)成禮物一樣，送給這個(gè)，再送給那個(gè)?！彼靥m頓了頓，嘆道：“可是以我的容貌，不管到了哪里，男人們都不會放過我。meimei你的容貌不比我差，試想你這一路上，碰到多少壞人，就可以知道我一個(gè)人到了漢人的地方，是個(gè)什么下場了。說起來，就連你們漢人的太子，也派了大批的漢人武士和特使到草原上來，說要接我到他的宮廷，要不是我當(dāng)時(shí)大著肚子，決不會輕易放了我，現(xiàn)在孩子生下來了，要是你們的太子又派人來，光靠思結(jié)部落，哪敢反抗?jié)h人的要求，再說我父親也不會為了我得罪漢人未來的皇帝，恐怕不等漢人來搶，他就主動把我送到漢人太子手里了?！?/br>
說到這里，素蘭眼睛濕潤，滴下淚來，柯綠華見她真情流露，想到她剛剛雙十年華，就遭遇常人一輩子也遭遇不到的慘事，心里也為她傷心，拉著素蘭的手，勸她道：“jiejie別太傷心了，想開些，你好歹父母俱在，舞鷹又真心關(guān)心你，不比我，從小沒了娘，父親現(xiàn)在生死不明，有家歸不得，要不是jiejie收留，孤苦伶仃地在這世上，連一天都活不下去啦?！?/br>
柯綠華語氣誠懇，素蘭心里感念不已，反手抓牢她的手，激動地應(yīng)道：“是啊，舞鷹是這個(gè)世上對我最好的人，為了他，無論做什么我都不后悔。meimei——，要——，要是——”說到這里，素蘭微微躊躇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好一會兒方接著道：“meimei，我是真心待你好，舞鷹是我見過的男子里，唯一拿女人當(dāng)人看的男子，你跟了他，這一生絕對不會受一點(diǎn)jiejie受過的罪。你們漢人不是常說，易求無價(jià)寶，難得有情郎么，舞鷹真的是一片真心對你，他太驕傲，不肯求你，我替他求求meimei，你答應(yīng)他吧？”

柯綠華想不到素蘭又把話題轉(zhuǎn)到自己身上，心想素蘭jiejie遭際非常，加上才智過人，一發(fā)現(xiàn)直來直去勸不動自己，就迂回曲折地大兜圈子，道理打不動自己，就試圖喚起自己的同情心，總之千方百計(jì)是要她答應(yīng)了跟舞鷹的事，這位草原上的明珠如此聰慧，若是作了這位jiejie的仇人，當(dāng)是一件大傷腦筋的事。

“jiejie，你這輩子愛過什么人么？”柯綠華看著素蘭，輕輕問道。

素蘭出其不意，愣了一下，及至聽清楚柯綠華的話后，怔了半天，搖搖頭道：“沒有?！毕肓讼?，加了一句：“除了我弟弟，不過他是我的親人，跟你說的不一樣的。”

“我卻死心塌地地愛一個(gè)男子，就是先前跟我一起住進(jìn)客棧的那個(gè)?！毕氲嚼铌?，她臉上顯得又是苦惱，又是歡喜，嘆道：“我跟他早有了夫妻之實(shí)，雖然是他強(qiáng)要了我，不過——，不過事情過去了，中間又發(fā)生了許多事，我也不想再提起。jiejie，這些天，我常常想，他明明也是歡喜我的，為什么我走了之后，他不來找我呢？唉，要是能再看見他，我還真不知道該怪他好呢，還是歡喜他才好？”

素蘭呆呆地聽著，好久之后，她放開柯綠華的手，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緩緩地說：“天陰了，好像要下雨?！?/br>
柯綠華瞅著素蘭，見她牙齒輕嚙下唇，眉頭皺起，似乎有什么煩心的事情困擾著她，盯著外面看了好久，后來她頭也未回，突然問了一句：“要是那個(gè)男人死了，meimei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吧？”

柯綠華心中一驚，瞪著素蘭螓首上搖搖的翠綠水晶墜子，渾身禁不住發(fā)抖，顫聲道：“jiejie為何這么說？”

素蘭聽見她聲音的異樣，放下車簾，回過頭來，見柯綠華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溫潤的大眼睛里滿是驚恐。跟柯綠華相識這么久，這還是素蘭第一次見到這個(gè)meimei如此失態(tài)，忙道：“我不過隨口問一句，你別當(dāng)真。meimei也太癡心了，那個(gè)男子就算好，也不值得你這個(gè)樣子?！?/br>
“jiejie，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兒？”柯綠華猛地問道，見素蘭臉色一變，眼神躲閃著，欲言又止，柯綠華大喜若狂，一把抓住素蘭，“jiejie真的知道他在哪兒？”

“今天中午，同羅族的勇士阿達(dá)耳告訴我，他在給馬飲水的地方，看見一具死尸，身上穿的是漢人的衣服?！彼靥m仔細(xì)看著柯綠華，慢慢地說道：“其實(shí)我從沒見過meimei的這位心上人，只不過阿達(dá)耳在那死尸的衣袋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gè)，給了我，meimei你看看?！?/br>
說到這里，素蘭遞過來一張折著的細(xì)紙，柯綠華接過來，展開看時(shí)，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幾行書啟，中有“書諭京師各部，上軍頭領(lǐng)昶為征北元帥舒淵事，克日進(jìn)京，但有所需，各部須盡力輔佐，不得有誤。”

“我曾聽見meimei對舞鷹說，那個(gè)男子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