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吸聲，慢慢地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她寧可死了也不想讓李昶看見她流淚。直哭到晨雞啼唱，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想盡辦法也要在李昶再碰自己之前溜走，心頭輕松了，方才合眼睡著。

第二天李昶謝了那莊戶人家，兩個人繼續(xù)上路，原本他們的方向一直向北，但幾天后突然折而向西，柯綠華問他，他沒好氣地說：“有幾個厲害的對頭追在我屁股后頭，我只好到西北走一走?！闭f到這兒，似乎心情極壞，對柯綠華大聲道：“這下你高興啦，是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想逃，沒有什么能瞞得過我，我告訴你，你想逃走等于是做夢，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現(xiàn)在你跟著我去嘗嘗西北人的烈酒傘！?

“你怎么知道有人跟在后面？”柯綠華不理會他那些無用的譏諷，這些日子跟他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這李昶對著別人都是一副冷冰冰城府甚深的樣子，唯獨在她面前，行為舉止越來越像個慣壞了的任性孩子，好像這才是他的本性，而他已懶得在她面前掩藏。

“我自然有法子知道?！彼辉倮硭?，策馬疾行，途經(jīng)此間一個較大的市鎮(zhèn)時，李昶另外買了一匹馬和一些衣物用品，他讓柯綠華騎上那匹馬，對她道：“我們得加快腳程，否則就要被人追上啦?！?/br>
柯綠華一點也沒感到有人追在后面，不過現(xiàn)在自己單獨有了一匹馬，她只要找準(zhǔn)機(jī)會，就可以擺脫李昶了。她用盡全力才掩住眼里的欣喜神色，非常配合地跟著李昶向西北方向狂奔。

幾天之后，身上經(jīng)血停了，她開始盼著能洗個澡。這日天黑前他們在傍水處歇馬，趁著李昶去打獵野味時，她跳進(jìn)水淺處，迅速除下衣物，洗凈頭發(fā)和身上肌膚，正打算上岸，猛地里腳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好像什么東西狠狠地夾住了腳趾頭，她第一個念頭是被蛇咬了一口，她嚇得尖聲驚叫，三步兩步跑上岸。

李昶聽見她的尖叫，從樹林里疾沖出來，手里還提著剛剛打到的一只山雞，邊跑邊大聲道：“你還好么？”

“蛇，李昶，水里有蛇?。　笨戮G華抱著自己的腳，李昶湊過來，見她細(xì)白的腳趾上一點紅印，微微破了皮。她還不知道這水蛇有沒有毒，要是有毒，她即使知道如何解蛇毒，可這會兒又有誰會給自己配藥？柯綠華心中惶急，幾乎要流下淚來，李昶見她如此驚慌，伸手把她摟在懷里，柔聲道：“沒事的，不是蛇?！?/br>
“不是么？”柯綠華困惑地抬眼望著他。

“是螃蟹，夾了你一下而已，你肯定踩到它啦?！崩铌粕焓秩嘀_趾被夾處，本來只是想安慰她一下，哪知掌心接觸到的肌膚細(xì)膩嫩滑，一雙雪白的細(xì)足柔若無骨，他心中一動，看著柯綠華，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衣服全濕了，渾身曲線盡顯，粉嫩的胸部在衣衫下清清楚楚。

柯綠華感到李昶目光中的異樣，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突然收緊，這種信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了，連忙低下頭回避他的注視，看見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被他摟在懷里，不啻是開門揖盜，她身子一動，就想掙脫他的懷抱。

李昶卻已經(jīng)松開她站起身，拎過自己打的那只山雞，對柯綠華道：“你想不想吃了那只螃蟹，給你的腳丫報仇？”

他的聲音又恢復(fù)到柯綠華初識他時那樣的冷漠自持，她心里的惶恐慢慢消散，緊繃的肌rou輕松下來，好半天才道：“吃螃蟹？你下水去摸么？”哼哼，最好螃蟹也狠狠地夾他一下！

李昶輕輕一笑。“我見過的螃蟹都是弄熟了盛在白玉盤子里，連殼子都被人剝好了，我只管動嘴去吃。不過，我倒是曾經(jīng)聽人說過有一種辦法可以釣螃蟹，就象釣魚一樣。”他轉(zhuǎn)身興沖沖地沖到馬鞍旁，拿出一段細(xì)繩，又在樹林里找到一節(jié)粗樹枝，拴到一起，奔到柯綠華身邊，指著那只仍在喘氣的山雞道：“把雞脖子剁下來給我。”

柯綠華看他忙碌不停，臉上的神色就像小孩子第一次看見什么新奇玩物一樣，剛剛他說吃螃蟹要用白玉盤子盛，那他這個刺客劊子手做得還真成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能供他那樣奢華的生活？她怔怔地盯著他，及至聽見他讓自己剁雞脖子，搖頭冷笑道：“我不做你的幫兇，要剁你自己剁——你應(yīng)該最擅長干這個啦？”

“幫兇？”李昶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冷冷笑道：“這些天我打的野味，你倒是沒少吃呢。善良的柯姑娘，把你假仁假義的那套收起來吧，那個只能讓你稀里糊涂地上人家的當(dāng)，啥用都沒有！”說完自己揮刀一劈，干凈利落把雞脖子剁下來，系在繩子末端，擲進(jìn)水里，開始等待。

“假仁假義？”柯綠華被說的心頭火起，推了他肩頭一把道：“是我假仁假義還是你?。∧阏f得沒錯，我是上了當(dāng)，你在高家鎮(zhèn)救了我，說要帶我上京城，結(jié)果誰知道你假惺惺地，早就想對我——，對我——，你才是禽獸不如！”

她的推搡雖然沒撼動李昶分毫，卻讓他不能專心注視繩端的動靜，他想也沒想，順口就道：“那是你自己傻，主動送上門來，怎么能怪我？以前好多女人玩過你那一套，后來——”

柯綠華氣結(jié)，不等他說完，伸手搶過他手里的釣竿，趁著他一愣神的工夫，雙手用力一推，李昶猝不及防，一頭栽到河里，等他甩開眼前的水濕，柯綠華已經(jīng)騎上馬背，一夾胯下馬，向著遠(yuǎn)處跑走了。

她心中害怕李昶會追上來，沿著水邊的淺灘，不擇方向地狂跑好一陣，涉水渡河之后，聽見身后沒有追過來的馬蹄聲，方才放下心來歇馬。她騎的是李昶的坐騎，而不是后來在市鎮(zhèn)上買的劣馬，所以一時半刻李昶肯定追不上她。她深深喘了口氣，不敢大意，剛想繼續(xù)趕路，坐下的馬突然打了個響鼻，馬頭左右晃動，慢慢后退。

柯綠華略知馬性，知道這馬嗅到了前方有危險，她輕輕探手馬鞍，在毯子下摸到一把短刀，她抓在手里，掠下馬，心想萬一是野豬猛獸，她肯定敵不過，但應(yīng)該可以爬上旁邊的樹上暫時避一避。

風(fēng)吹動樹上的葉子，樹枝一陣晃動，三個披著青衣大氅的大漢自樹林里走出來，居中一個臉如金紙的漢子對旁邊兩人道：“是他身邊那個女人?！?/br>
那兩個人點點頭，眼睛齊齊盯著柯綠華，左邊那人道：“蒼龍呢？”。

柯綠華見這三人，一個蒼白，一個蠟黃，一個黧黑，木然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