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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別人,他早就一腳踹去了,可對方畢竟是上頭關(guān)照過的人,他也不好作色,又隨便交待了幾句這才鎖上牢門和同事一道離開。等徐忠一走,許總他們幾個立即圍了上來。“楊隊長,你還好吧?”許總看著楊錦輝纏滿了紗布,軟軟垂在腿邊的左臂,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還記得楊錦輝被帶出去外審之前就和他抱怨過左臂被丁洪他們吊掛之后到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酸痛麻木不太使得上力,這一次之后,這條手怕是被那幫喪心病狂的黑警徹底整廢了。楊錦輝情緒低落,他一改往日的爽朗,垂著眼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自己之前的床位。其他人還想上前安慰對方,卻被許總攔住:“讓楊隊好好休息下。他這趟辛苦了?!?/br>現(xiàn)在還不是睡覺的時間,號子里床板上的褥子和被子都收了起來,楊錦輝枕著自己的手臂,和衣躺了下去。在醫(yī)院那幾天,他想了很多,甚至一度想自己這樣做真的是錯了嗎?這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能過去的事,不知多少警察做過,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就過不去呢?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嗎?他不也就是個拿工資吃飯的小警察嗎?他是不是太看高自己了?就像吳世豪說的,人都死了,就算把幕后的真兇抓出來又能怎么樣?他們和政府鬧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尋釁滋事也好,敲詐勒索也罷,上面總有那么多罪名可以扣下來,受害者與犯罪者之間的身份轉(zhuǎn)換,也就是一兩個領(lǐng)導(dǎo)說了算的事。還不如拿錢息事,死人倒是雙腳一蹬什么都了了,可是活人的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啊。而現(xiàn)在自己既然還是被逼著說出了那份筆錄的下落,不知白少杰是否能安全度過這一關(guān),他家人的背景應(yīng)該能夠保他平安,不至于淪落到自己這個地步吧?自己被抓了這么久了,家里人又該多著急,多難過呢?有時候,一個人奮不顧身去做認(rèn)為對的事,連累這么多人,就真的對嗎?進(jìn)了看守所后,楊錦輝一直有意識地不去想自己的家人,可這一刻他卻忍不住很想自己的父親、meimei,甚至是早已去世的母親。突然,楊錦輝感到有東西蓋了下來,那是一床被子。“小心感冒,蓋床被子吧?!鳖^頂上傳來的是許總溫和的嗓音。楊錦輝微微一愣,卻很快明白了他們這是要做什么,他一邊蜷起身體,一邊將被子往上拉,慢慢將自己的上半身都藏了進(jìn)去。散發(fā)著一股霉味的被子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楊錦輝最安心的保護屏障,他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淚,如同他失去母親的那一天,甚至比那一天,更為傷心。被子下傳來哽咽聲那一刻,號子里原本正說著什么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但是很快大家就默契地轉(zhuǎn)過了身,他們又開始交談,卻顯得心不在焉,總有人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那具蜷縮在床板上微微顫抖的身軀,雖然只是廉價的同情,卻也是這些犯下過錯的人不曾泯滅的一絲人性。黃興漢兢兢業(yè)業(yè)地按照徐忠的吩咐伺候著楊錦輝。到了晚上洗澡的時候,他主動打來熱水,想要幫行動不便的楊錦輝擦身。“不用,我自己來?!睏铄\輝啞著嗓子搖搖了頭,他在醫(yī)院里被拷在床上那是沒辦法自己動,所以不得不接受人的照顧,只要他稍微能動彈,他都不愿意將自己的事假手于人。他只是想盡可能地維護自己飽受踐踏的自尊,一個人要是沒了自尊,那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黃興漢進(jìn)了這么多次看守所,一沒后臺二沒錢,全靠低聲下氣地精心伺候各個號子里的大佬才能混過來,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楊錦輝這種有人伺候都不要的人。“老大,徐管教吩咐我要伺候好您,您看您的手現(xiàn)在也不方便,要是傷口弄濕了水怎么辦,還是我來吧……”黃興漢討好地看著正笨拙地握著肥皂往身上抹的楊錦輝,生怕回頭徐忠責(zé)怪自己沒伺候好對方。黃興漢的話音一落,號子里頓時爆發(fā)出了一陣夸張的笑聲。“哈哈哈哈,你叫楊隊長什么?!老大?!哈哈哈哈!”許總這么個斯文人也忍不住被黃興漢口不擇言的稱呼惹得一通大笑。其他在押人員也忍不住揶揄起了黃興漢:“人家楊隊是正兒八經(jīng)的警察好嗎?什么老大,你當(dāng)人家混黑社會的啊。”“呃,對不起,楊警官?!毙熘易匀徊粫o黃興漢交待楊錦輝的來歷,他趕緊改口,唯恐會引來對方不快。“楊隊,你背后要是紋個身,那還真挺有黑社會老大范兒的啊。”許總想活躍一下號子里的氣氛,開起了楊錦輝的玩笑。白天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場,楊錦輝的心情倒是平復(fù)了不少,他知道自己之前只是因為情緒失控而胡思亂想了,父母從小就教他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那他的所作所為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這個世間被那么多人所期待的正義兩個字。只是這身上的傷,還有心里的痛,的確叫人意難平。“別叫我楊警官了,我現(xiàn)在和你一樣,不過是犯罪嫌疑人而已?!睏铄\輝自嘲地輕笑了一下,把毛巾遞向了黃興漢,“勞駕幫我擦下背,一只手的確不太方便。”楊錦輝洗完澡,在黃興漢的幫助下穿好衣服后,回到了已經(jīng)鋪好墊絮和被子的床板上。他不時想要活動一下左臂,可稍微一動就有一股麻木的酸澀感就從他的手指處開始往整條手臂蔓延,讓他難以控制肌rou經(jīng)脈。“我聽徐管教說你的手動了手術(shù),傷得厲害嗎?”說話間,許總挪到楊錦輝身邊坐了下來。楊錦輝微微皺了下眉,隨后卻只是苦笑了一下:“左手還在恢復(fù)期,不太能動,右手倒還好?!?/br>“你的案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許總又問道。“我住院的時候,檢察院那邊來了兩個人簡單地問了我?guī)拙?,說他們很快就要提起公訴了,要我早日認(rèn)罪,爭取寬大?!睏铄\輝苦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意識到這個案子只怕從頭到尾都已經(jīng)被人控制了,公安也好,檢察院也罷,甚至最后一關(guān)的法院都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要不然為什么他這種明顯被刑訊逼供的情況卻被檢察院的人直接無視。“進(jìn)入公訴階段,那說明公安這邊的調(diào)查取證算是結(jié)束了?!痹S總?cè)粲兴嫉攸c了下頭,這樣也好,遲早都要要個結(jié)果的事情,至少楊錦輝一段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被那幫黑警提出去外審了。“調(diào)查取證?”楊錦輝冷冷一笑,他低頭又看了眼左手發(fā)麻腫脹的手指,上面絲毫沒有留下被手搖電話機電擊過的痕跡,那種高明的“取證”方法,真是讓他不得不佩服。“要不要我?guī)湍惆堰@次的外審過程也記錄下來?說不定以后真能用上呢?!痹S總壓低了聲音問道。“算了。他們這次更留意沒給我留下什么外傷,至于我手上的傷,他們早就統(tǒng)一口徑說是我對抗調(diào)查自殘的時候弄的。再說你覺得法院真的會認(rèn)可我提交的文字證據(jù)嗎?”有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