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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楊錦輝,不太舒服地抬了抬自己鎖著鐵鏈的手腕:“關(guān)我什么事?你是號長,你拿主意?!?/br>“呃?!币酝柪飦砹诵氯耍_大??倳枂栕T剛的意見,有時候譚剛心情不好,想看看熱鬧,他們就會把新人好好整一整,而有時候遇到譚剛心情好,他們也就隨便點,簡單收拾收拾就算過了堂。畢竟在號子里這種逼仄的地方,做事也不能太過,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不過根據(jù)羅大海的經(jīng)驗,這種不服管教轉(zhuǎn)監(jiān)的,那肯定是管教特意安排過來“受教育”的,雖然小劉管教特地叮囑讓他們不要欺負新人,可這句話另外的一個意思卻是——好好教訓(xùn)對方一頓。既然譚剛沒什么意見,羅大海心里也算有主意了。“過來?!绷_大海沖楊錦輝招了招手,聽他話的兩名打手立即湊上去,將楊錦輝夾在了中間。楊錦輝真是挺煩看守所里這些地下規(guī)矩的,可他也知道這地方不比外面,他現(xiàn)在這個處境,必須先學(xué)會自保。等楊錦輝走到跟前,羅大海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真是高,和譚剛差不多了,不過對方的眼里可完全沒有譚剛那種煞氣,估計是被收拾怕了。羅大海愈發(fā)覺得楊錦輝是個好拿捏的角色,他嘿嘿一笑,指著白色的地磚問道:“你看下,這地磚什么顏色???”這話一出,屋子里其他的在押人員都豎起了耳朵,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們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一場好戲開場。楊錦輝隱約猜到羅大海問的怕是號子里的黑話,可他哪懂這些,他做特警的,不像刑警會經(jīng)常來看守所提審,對這里面的規(guī)矩也不是那么了解。“白色的?!睏铄\輝皺了下眉,干脆就實話實說了。“啪”的一聲,羅大海一記耳光就甩到了沒有防備的楊錦輝臉上,而在這之前已經(jīng)有人站在床板上,找好角度擋住了監(jiān)控鏡頭??匆娺@傻大個嚇得連躲都沒敢躲,羅大海更得意了,可隨后他就發(fā)現(xiàn)楊錦輝的臉上并沒有一點懼怕的表情。“再說一遍,是什么顏色?”羅大海有些惱火,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看錯了人,這傻大個好像挺硬氣的,要是自己不能把他收拾下來,以后還怎么在到處都是刺頭的嚴管號里立威?楊錦輝的目光越過羅大海,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譚剛,對方也正盯著他,眼神不善。“白色?!睏铄\輝沙啞的嗓音里沒有任何動搖,他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在羅大海目眥欲裂地掄起巴掌朝楊錦輝臉上扇來時,他的指尖還沒碰到對方的臉,手腕就被緊緊攥住了,腕上傳來的劇痛他竟是忍不住咧了咧嘴。楊錦輝向來不愿惹是生非,可他發(fā)現(xiàn),在這種弱rou強食的地方,逆來順受并不是最好的選擇。“新人你搞什么!放開海哥!”“不想活了是吧?!信不信我們打死你!”一時間,號子里群情沸騰,墻頂?shù)臄U音器里也傳來了監(jiān)控民警的聲音:“媽的,你們在做什么?!都給老子散開,不要擋著攝像頭!”譚剛抬頭看了眼角落里的攝像頭,丁洪已經(jīng)告訴了他后天晚上凌晨一點的時候,看守所會因為電力部門的檢修而全面停電,到時候監(jiān)控也會全部失效,這將是他最好的下手時機??粗粭铄\輝捏得齜牙咧嘴的羅大海,譚剛鄙夷地搖了搖頭,社會上的渣滓就是渣滓,稍微遇到點收拾不了的人和事,就立即原形畢露。“楊隊長,犯不著和他這種人動氣吧。”譚剛站起來,拖著腳鐐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楊錦輝,而其他人看到他起身,也立即散到了一邊兒。楊錦輝瞥了眼痛得臉色都有些變的羅大海,隨即松開了手,他右手腕上的傷還沒有好,剛才一用力,其實傷口也挺疼的,不過這點疼比起外審時遭的罪實在不算什么。“譚爺,您認識他?”羅大海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譚剛耍了。譚剛沒理會羅大海,他盯著楊錦輝,神色陰沉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了一抹戲謔的笑容:“認識,當(dāng)然認識。臨港特警突擊隊的大隊長,我以前的同事,怎么會不認識?”楊錦輝斜昵了一眼譚剛,沒有說話。在譚剛沒有犯下血案之前,楊錦輝對他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可是這樣的好印象到譚剛殺害秦森之后,就終止了。對于這個殺害自己舊日同事的惡徒,楊錦輝實在沒好臉色給對方,即便知道譚剛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仍然無法對這個兇殘的男人產(chǎn)生一絲憐憫,對方身為警察,知法犯法,濫殺無辜,實在是令人不齒!譚剛平時在號子里基本不怎么說話,可今天他卻似乎很有興趣和楊錦輝聊聊。他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一處可怕的傷疤,輕言細語地對緊抿雙唇的楊錦輝說道:“喏,被你上次開槍射的,現(xiàn)在傷口都還酸痛得很呢?!?/br>楊錦輝冷冷瞥了眼譚剛臂上的傷口,神情嚴肅地抬起頭與對方對視在一起:“你是罪有應(yīng)得。”“哈哈哈哈哈!”譚剛突然爆發(fā)出了一陣夸張的笑聲,屋里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其余在押人員包括羅大海在內(nèi),或坐或站或蹲,都在一旁乖乖待著。“對!我被判死刑、被關(guān)進這里,是罪有應(yīng)得!那你呢?!楊錦輝!”譚剛最后幾乎是吼了起來,他面目猙獰,脖根漲得通紅,再也不是楊錦輝印象中那個待人熱情誠懇的特警隊長。被譚剛這樣真正的暴徒如此質(zhì)問,楊錦輝的心里難免也會有些失衡。他感到恥辱,不過這份恥辱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龍海的司法機關(guān)。楊錦輝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著自己的情緒,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眉眼之間是令人信服的坦蕩:“我沒有罪,我相信,總有一天,法律會還我公道的?!?/br>“法律?”譚剛用一種看怪物的目光打量著楊錦輝,對方果然是年輕,年輕得有些幼稚。譚剛俯下身,譏諷地笑道:“楊隊長,你覺得你還能活著等到那天嗎?”“你什么意思?”楊錦輝隱約聽出了譚剛話語里的威脅與暗示,他已經(jīng)猜到這次轉(zhuǎn)監(jiān)并非偶然,但是這個時候他還并沒有想到有的人會如此膽大包天。譚剛看楊錦輝面露警惕,一時后悔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多了,他輕松地一笑,拖著腳鐐又坐回了床邊:“我一個要死的人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訴你,很多人的公道可都是死后才等到的,你也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也可能……你這輩子都等不到了?!?/br>譚剛的話讓楊錦輝想起了這兩年才平反的烏市冤案,一條無辜的生命因為警察的刑訊逼供而死于刑場,二十年后才等到平冤昭雪的一日。這個案子讓楊錦輝一度對自己手中的執(zhí)法權(quán)心懷敬畏,身為執(zhí)法人員,如果突破法律的約束肆意妄為,將會對老百姓、對這個社會、乃至對這個國家造成巨大的傷害。俗話說,千里之堤毀于蟻xue,個別執(zhí)法人員的一次枉法亂斷,都是在破壞被更多奉公守法的人們所盡心維護的公平公正的司法環(huán)境。不過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