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到初中畢業(yè)就去找活兒干了。不好找，虧得一個初中同學(xué)，人家知他家里境況，可憐他，幫著跟家長說了許多好話，他才能到這家小飯店做幫工。很苦，從凌晨做到深夜，阿爺心里愧--愧自己老了不中用，又愧沒錢讓阿喊上到高中上到大學(xué)將來得吃很多苦--背著孫偷哭了好多回。阿喊自己倒不覺得有什么，他讀書讀不來，覺著出來做工挺好，起碼能有點錢買些rou買些好吃的孝敬阿爺，讓阿爺吃飽穿暖，再買臺電視什么的讓阿爺看......

做就做了吧，也按說也沒啥大不了的，可楊波就不高興了，說起話來很沖，很要不得：沒錢你就說！老子隨便一把壓歲錢都能頂你一年工錢??！

說完還從身上掏票子望阿喊兜兒里塞。阿喊就是傻傻的笑，說，不用了，夠花。

你媽的！老子沒問你夠不夠花老子要你把這份工辭了??！

哎？為什么？

......老子說話你聽不懂是??！老子不想你去做！

其實楊波是心疼阿喊，不過他從來不懂如何讓"詞"達(dá)"意"。

可是......

沒有可是！

阿喊把頭轉(zhuǎn)過一邊，眉眼多少有些憂郁。

然后就不說話了。

阿喊這家伙從來沒仔細(xì)想過一個人這么管著自己是不是不太對頭。

偶爾有那么一丁點兒渣子給他留意到了，可他又不懂去想個明白。

唉......

這兩個人......

其實都有些傻，經(jīng)常會錯意。像楊波，他看阿喊不說話，就以為他肯了。誰知道那家伙第二天照去......

楊波當(dāng)時就怒了。好歹壓了下來，躲在一邊兒偷看。

在他看來，阿喊這次這么不聽話肯定有因由，他就等著逮那"因由"。

他以為那"因由"是個女孩子，可最后出來的竟是個"男"的！

其實楊波想歪了。那"男"的就是阿喊的同學(xué)，介紹他來那飯店幫工的那個。

人家和阿喊說個話，楊波神經(jīng)就繃斷幾根；人家和阿喊笑幾笑，楊波的神經(jīng)就繃斷了一筐；這些都還不至于讓楊波抓狂。讓他瘋的是那"男"的的一個動作--他幫阿喊捋了捋袖子......

楊波回轉(zhuǎn)了頭默默的往回走。

邊走邊摸出煙來，點了，吐煙圈兒玩。然后拿了手機(jī)叫了一班人，甩錢，請人吃吃喝喝，然后在第二天傍晚動手。動手的時候楊波就在旁邊看著，那班人吃喝完辦事挺"利索"，揍得那"男"的哭爹喊娘。

啐！他媽的！連這點小痛都受不來李亦華你個豬頭這樣的你都看得上！

然后就讓那幫人停手，他特拽的立人家跟前，說，你手腳放干凈點就沒那么多罪受，想揍回來嗎？到縣中找我--高三二，楊波。

后來人家果然就找到縣中去了，這死崽還逞英雄，一口認(rèn)下來。結(jié)果不用說，開除。

其實你要他說他圖的是阿喊的什么，他也說不清楚，就他十八歲那點小心思，要分把愛和性完全分開，太困難了。

楊波的老爹氣瘋了，點著他罵--你個敗家貨！不讀書你本事啊你??！自己到外頭去找食??！別拿你老子那點辛苦錢去霍霍?。?！哼！沒點"東西"在腦子里打底我看你將來充其量也就是在市場上殺豬的整得出什么大動靜來?。?/br>
楊波頂他：殺豬的怎樣？老子就要去做殺豬的！

他老爹聽了就爆，捆起他揍個臭死！

虧得他媽攔著，不然，揍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父子兩分明是一個模子里印的，脾氣硬起來半點都不帶差的！頂起來像一大一小兩頭噴火暴龍！

他媽在中間和事，把楊波先送回姥爺那兒了，想著等兩人氣都發(fā)得差不多了再把這崽子弄回來給他爸賠個不是，父子么，血緣在那兒呢，還能仇起來不成？學(xué)校那邊好說，不行就轉(zhuǎn)得了，混完高中把這死崽扔美國他舅那邊去！

看看，這就是大人--盤算得滿精！可他們忘了犟頭犟腦的楊波不吃這套，你讓他南，他偏往北，叛逆期么。

姥爺家是去了，不過沒干好事，挑撥離間來著。

把他爸說他的話添油加醋說給他姥爺聽，姥爺就怒了，直接殺到女婿家，教訓(xùn)他--行啊你！看不起殺豬的？！當(dāng)初你是怎么求著個殺豬佬把女兒嫁你的？！到如今......哼！出息??！了不起了大經(jīng)理！您的門我可不敢再登了！你不要那崽子我要！我們王家啥時候都不缺他一副碗筷！

姜當(dāng)然是老的辣。晚輩怎么敢逆著長輩來，楊波他爸給姥爺訓(xùn)得大氣不敢喘，畢恭畢敬的送走老丈。賬么，當(dāng)然是算在那死崽子身上咯。咬牙切齒的待要把那崽子整回來抽一頓，硬是拿不回來人了！

怎么？

姥爺不讓唄！說了，再送回去遲早讓這沒仁義的爸打死--孩子么，不讀書又怎樣？不是媳婦兒照娶娃照生？會掙錢能養(yǎng)家知道心疼老婆孩子就成--人怎么過一輩子不是個"過"？

楊波他爸沒法子，想想，罷了，先讓那家伙瘋一陣子吧......

于是楊波就跟著他姥爺學(xué)殺豬去了。

......

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看......楊波這家伙可能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豬見了他就"驚悚"了，渾身發(fā)軟，加上他一身蠻力，把只豬掄過來，放一刀，直接就結(jié)果了，沒讓豬受大痛苦，端的是快狠準(zhǔn)。天意。像是知道阿喊"餓"rou似的......

等等......不是說阿喊已經(jīng)能用"意志"約束自己的胃了么？

不是說阿喊他進(jìn)了自己的一大步人類的一小步了么？

......拉倒吧！那是沒實物在他跟前擺著！沒聽過泰山易移本性難改嗎？

在楊波殺豬上手獨當(dāng)一面以后時常拎一大塊五花rou到阿喊家，進(jìn)了門就砸人家灶上，砸得阿喊一陣臉紅心跳，紅著臉抿著嘴小小聲說謝謝，楊波還沒時間領(lǐng)受，登登又跑了。

這樣就跑了？！啥都沒要連"油"也沒揩一把？！這還是他嗎？！

莫著急，"秋后"才算賬呢......

這不？半夜了翻人家家里揪人家出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睡得半生死。

"喂！醒來啦！"

"......"

不醒？上巴掌！

"老子叫你醒你敢睡？！"

"?。⊥窗?！別掐了......咝......"

"醒了？跟我走！"

"去哪里？"

"走就得了廢話那么多做甚！"

"哦。"

又是后山那片茅草地。阿喊睡糊涂了，也沒覺察出來，就迷迷糊糊知道進(jìn)了個棚子，楊波把他輕輕推到一堆軟綿綿的褥子上去了......

哦......知道搭個棚放些褥子弄舒服些啦。

"你媽的！別睡了！"

"嗯？做什么？"

"做什么？......你裝傻啊李亦華！今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