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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但是現(xiàn)在,他變得干脆、利落、專注。謝榆覺得蔡院長說的“憤怒”兩個字并不妥當(dāng),在他身上,謝榆看到的是斗志。楊小魚在提出與葉明遠一決高下的時候,內(nèi)心的確非常悲憤。他進蔡文玉道場的時候也是一統(tǒng)云南的神童,第一次參加定段賽的時候只有10歲,何等少年意氣。然而幾年過去,他始終在一個瓶頸,不知道怎樣才可以突破,久而久之連自己已有的水準(zhǔn)都保持不了。他清楚自己已經(jīng)沒有多少機會可以用來犯錯誤,但他好像越來越不知道怎么下才是對的了。他受盡譏嘲,前途未卜,眼看著自己陷入泥沼之中卻無法自救,然后他最害怕的事情發(fā)生了。他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親自將他趕出了蔡文玉道場。他的棋路被徹底斬斷,他要去讀文化課,而他明年就要中考了。那一剎那楊小魚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暗無望的。而葉明遠在他面前說:“是你連累了我?!狈路鹱约菏鞘裁凑吹剿砩系呐K東西。楊小魚豁出去了:反正我已經(jīng)要卷鋪蓋走了!我該失去的都已經(jīng)失去、該丟的人全已經(jīng)丟完了,我已經(jīng)一敗涂地、退無可退,情況永遠不會比此時此刻更糟。既然如此,我滾之前也要給我自己爭口氣,讓你葉明遠知道你今天做的全都是錯的!什么中考、定段賽,什么友情、第三者,此時此刻楊小魚心里沒有這些東西。他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愁,他就想搞死葉明遠。“第二局?!睏钚◆~道。這盤不用再下了,葉明遠又輸了。謝榆在一旁看得一手汗,此時又狠狠出了一口氣。葉明遠抬眼,對著謝榆冷冷道:“魏先生是去向院長求情了嗎?”楊小魚絕處逢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榆則暗自咬牙,好你個葉明遠!他本來無意把校長的決定告訴楊小魚。楊小魚的根本問題不出在棋力上,而出在心態(tài)上,他心無旁騖才能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實力,兩盤連勝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旦開始胡思亂想,背上壓力,楊小魚就極有可能崩盤。然而,葉明遠把這一層挑破了。面對著楊小魚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謝榆沒有辦法保持沉默,點點頭:“贏下他,校長才會重新考慮?!?/br>楊小魚死里逃生,用力嗯了一聲,擺出了第三局——天王山之戰(zhàn)。天王山之戰(zhàn)是個典故。本能寺事變后,忠于織田信長的部隊在天王山與叛軍展開激烈的決戰(zhàn),最終剿滅叛軍,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而本能寺事變本身就與一場棋局有關(guān),天王山因此被引申為圍棋比賽中的關(guān)鍵一役。在五番棋中,第三局就是天王山。謝榆在他們身邊落座看盤。處于第三者的位置,他可以敏銳地感覺到楊小魚的變化。楊小魚表面上依舊斗志滿滿,甚至比前兩盤更有戰(zhàn)意,但是他的眼神明顯地虛了。他不再敢與葉明遠對視,把目光釘死在棋盤上,行棋前所未有地緩慢,落子謹(jǐn)慎到近乎怯懦。謝榆心里咯噔一下:他猜得不錯,楊小魚的老毛病又犯了。楊小魚也知道自己心態(tài)太過焦慮,時不時要作深呼吸,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進入狀態(tài)。當(dāng)聽到“魏仙手”帶來的消息時,他仿佛得了赦免,但隨即就是不由自主的心悸。這種心悸不僅是心理上的緊張,而且生理上也異常難受,一顆心像是在做自由落體般高高吊起,難以呼吸。他非常明白這是他人生的勝負手,贏則留,輸則滾。他心里不住說著“我一定要贏啊”,要讓蔡院長刮目相看,要讓葉明遠后悔,要讓周圍竊竊私語的同門們打臉,可是又時不時反悔自己剛才那一手下的不怎么高妙。這局棋拖了整整三個小時。最后收官數(shù)子,楊小魚輸了三目半。葉明遠含諷帶刺:“這就泄氣了?”楊小魚不服輸?shù)胤创较嘧I:“還有兩局,別高興得太早?!?/br>兩人收拾了棋盤,再來。這盤棋兩人有默契地下起了快棋。謝榆寄希望于10秒一手的快速對決可以讓楊小魚無暇他顧,但是楊小魚在浮躁的心態(tài)下,沒有發(fā)揮出自己扎實的功底,讓葉明遠撿了個大漏勺。謝榆忍不住對葉明遠轉(zhuǎn)變了觀感。如果說昨天的葉明遠給謝榆留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第一印象,那么今天的葉明遠就讓謝榆看到了一個人品低劣的自私鬼。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他看不起的小孩兒,在棋盤上冷靜得可怕,勝不驕、敗不餒。謝榆在對局中幾乎沒有看到過葉明遠除了面無表情外的其他表情。“不過他毫無心理壓力。”謝榆為楊小魚鳴不平。楊小魚的命運被極其輕率地擺在了兩人面前的棋盤上,而這對葉明遠來說只是極為平常的練習(xí)。他贏了也無所謂,輸了也無所謂。一方負重前行,一方輕松上陣,這場棋局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謝榆冷不丁要猜測,葉明遠是不是故意引他發(fā)話,轉(zhuǎn)達了蔡院長的去留條件,加重楊小魚的心理負擔(dān)。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小孩為了贏棋,就太不擇手段了。天色已晚,其他小棋手都結(jié)束了下午的對決,紛紛離去。謝榆見于謝二人現(xiàn)在是2:2的局面,提議先去吃飯:“吃完了再回來下吧。”楊小魚略微嘆了口氣,起身跟著他離開。“楊師兄。”葉明遠在他背后發(fā)話了,“這是你最后一盤棋了,下完了再走吧?!?/br>楊小魚轉(zhuǎn)過頭來:“誰說這是我最后一盤棋了?”“你是不可能贏過我的。”葉明遠憐憫道,“你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吧,越是重要的比賽,你越是會出狀況?!?/br>“我會調(diào)整的!”“用一餐飯的時間么?沒用的。如果你調(diào)整得過來,就不會三年了還在道場里,淪落到今天要跟我下五番棋的地步?!比~明遠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事實的真相,“何況即使你贏了,蔡院長也不過說考慮考慮。他都沒有來觀戰(zhàn),說明你已經(jīng)不在他的考慮之列了?!?/br>楊小魚攥緊了拳頭:“魏仙手說我是最有天賦的……”“天賦只是可能性,不能轉(zhuǎn)變成實實在在的成績,就等于沒有?!?/br>謝榆覺得葉明遠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像個孩子,但又不像個大人。小孩不會那么真實,大人不會那么殘忍。“最后一盤?!比~明遠整理好棋子,“這盤輸了,你就可以收拾東西去外面吃好吃的了。道場的食堂不好吃,以后都不用再吃了,恭喜。”這樣□□裸的挑釁和唱衰,謝榆不禁擔(dān)心地望向楊小魚。楊小魚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青,渾身盜汗,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不堪一擊。他仿佛被葉明遠蠱惑一般,支棱著兩條細腿走回棋盤邊上坐下,開始第五場對決。整個教室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偶爾的落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