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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票”的地界,想來野馬山也應當離此不遠,趕忙向店老板打聽了方向,直奔野馬山來了。許軍團長瘦得只剩下皮包著的一副錚錚骨架,深凹的眼眶中涂滿濃重的硝煙和蒼涼。見到了大掌柜,兩手拽住臂膀,雙眼泛紅,說不出話。數(shù)日以后,紅匪軍伙計在許茂璋和眼鏡參謀長的率領下,西進新疆。臨行前,在窯洞門口的空場上,支起一張木頭桌子,擺上天地牌位,豐老四又從屋里拿出一只小香爐,點燃檀木香。綹子里的伙計殺了一匹白馬,宰了一只羔羊,馬首和羊頭供在桌案前。野馬山的大當家、二當家,與紅匪軍的幾個頭目,在這一天結(jié)拜了異性兄弟,生死過命,刎頸之交。幾張大紅紙上,依次寫下了各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和籍貫,是為金蘭譜。大伙湊頭一看,大掌柜生在光緒二十八年,年紀最長,虛歲三十有六。眼鏡參謀長本家姓劉,小大掌柜一歲。許軍團長又小了兩歲。柳師長生在民國后,二十四歲。息棧不幸又排了個老末,年方二十二。小鳳兒悄悄跟大掌柜嘀咕:“小爺明明應該排第一,排在你們上首!這二十二歲純屬是我胡亂寫的,怕嚇到他們......”大掌柜也很不爽:“瞧瞧哈,這許大兄弟比老子小三歲,竟然已經(jīng)做到軍團長了!老子他媽的做活兒做了這么多年就只是個掌柜的,真是白折騰了!”小鳳兒睜大眼睛,很崇拜地看著自己男人:“你怎的白折騰了?我聽尕師長說,他們陜甘寧綹子最大的頭目叫做‘主席’,你跟人家主席的位分一般高呢!他們的一個軍團長,大約也就相當于咱們一個‘插簽柱’小頭目......”青山碧水,旭日長云。漫山遍野油菜花,風吹草低現(xiàn)牛羊。五個爺們兒跪成一溜,焚香蹈案,磕頭跪拜,飲下雞血酒,立了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紅匪軍的幾個頭領,鄭重其事地拜大掌柜做了大哥,認息棧做了小兄弟。每個人都感激大哥和小兄弟的救命之恩,立誓來日相報!這一年是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的春天。77、通天峽大漠歡歌第七十七回.通天峽大漠歡歌那一年的春天,英勇的、不屈不撓的紅匪軍殘部,繼續(xù)西進,打算穿越戈壁灘,打進新疆。野馬山的大掌柜、二掌柜對這幫紅匪兄弟實在不太放心,于是留下炮頭、軍師和紅姑奶奶看家,自己一路跟隨護送。能放心么?這幫紅匪,統(tǒng)共就只有十幾匹戰(zhàn)馬,這其中還有大掌柜接濟拜把子兄弟的馬兒,其他的伙計就只能腿兒著行軍。好在這幫人重新整飭了裝備,每人都用麻繩、布片給自己縫了新鞋子。槍支彈藥嚴重不足。大掌柜給他們配了幾十把漢陽造,幾百發(fā)子彈,即使這樣,紅匪伙計們也只能幾個人合用一把槍,每把槍就只能分到十發(fā)子彈。真到了遭遇戰(zhàn),好幾個人搶一把槍用,好幾根手指頭搶著摟一個扳機,怎么打?要進新疆就必然要走河西走廊,經(jīng)由星星峽進入東疆。這一路要過敦煌和安西兩座城關,要渡過疏勒河,穿越紅柳大戈壁。荒蕪人煙的浩瀚戈壁灘倒是沒什么可怕,無非就是行軍的路上風景單調(diào)一些,水源稀缺一些,打尖兒住店就更免了,只能睡在荒漠之上。真正難的是將這支紅匪軍平安送過各道關卡隘口。大掌柜自有辦法。辦法就是將紅匪軍通通喬裝打扮成土匪軍,越像土匪越容易蒙混過關!幾個紅匪軍頭目的馬脖頸都系了紅纓,腦瓢子扣上狼皮遮耳帽子,身上換成皮襖皮褲和大皮靴,腰間扎一條一乍寬的緇色棉布腰帶,面纏黑頭巾,只露出雙眼,活脫脫就是一幫土匪山大王。紅匪軍伙計們也都被仔細叮囑,被人問到千萬不要雄赳赳氣昂昂地說自己是“工農(nóng)紅軍”,就說是附近三危山、花牛山綹子的崽子,碰上年景不好,結(jié)伴一起出山進新疆,到戈壁商路上劫道做活兒去的。還有,那些荊州、袞州、徐州的亂七八糟口音都給俺們藏起來!大掌柜舉著大喇叭親自喊話,教了一堆河西方言,黑道土話。什么蔓兒?哪個山頭的?有排號的沒有?狗日的王八羔子,要片子還是要腦瓢?!還要熟記關外土匪綹子盛行的歌謠,遇上盤查,張口就要能背誦出來,不然就露了破綻:做響馬,不發(fā)愁,進了城里住高樓;吃大菜,逛妓/院,花錢好似江水流;東家搶,西家劫,槍就別在腰后頭,真是神仙太自由。大掌柜教完這些還不過癮,扭頭問許茂璋:“嘿嘿,要不要再教幾句sao曲子?俺們都唱那個,不唱你教的那個什么!”許軍團長“哼哼”干笑了兩聲,底下的紅匪軍伙計們很羞澀地臉紅了一大片。這些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年紀輕輕得就進了紅匪綹子干革命,連大姑娘的手都還沒摸過,姑娘的白饃饃就更沒見過,哪里敢嚎sao曲子!準備停當之后,花牛山大當家,報號“許大馬棒”的許掌柜,三危山大當家,報號“倔牛頭”的劉掌柜,與野馬山兩位掌柜一起,晝伏夜出,低調(diào)謹慎,撿拾荒野小路,一路穿城越關。路上碰到幾次馬家軍的圍追堵截。只要一見馬家軍,野馬山綹子的伙計就吆喝土匪的唿哨,“呀呼嘿喂~~~”,“啾啾嘞吼~~~”,指揮紅匪軍掉頭往山里撒腿子。大頭兵們一看是一伙土匪,也就懶得追了。過敦煌和安西那兩道關卡費了一些周章。不過匪有匪道,大掌柜派“插簽柱”的幾個崽子混到城門口去尋老熟人。每個城的治安團里必然有幾個跟土匪們稱兄道弟的“兵痞”。給這些人打點了一包白晃晃的片子和成色好的大煙膏,讓他們趁著晌晚的昏昧夜色,偷偷打開城門,把這一眾幾百人的“土匪軍”給放了過去。出了安西城,涉過疏勒河,就進入一望無垠的大戈壁。息棧發(fā)現(xiàn)他男人對這一帶當真是非常熟悉,畢竟是自打生下來就落草為匪的人物,常年出沒荒山大漠。大掌柜帶著紅匪軍且走且停,沿著戈壁邊緣,尋覓那些隱沒在沙洲之隅的小村落。拿出幾把精致的小獵刀,或者鞣好的牛皮,“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