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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出門直奔碼頭,然后隨便買下一張船票,登上了一艘即將啟程的客輪。上船之時,他身無長物,只有一支手槍、五發(fā)子彈以及一本朝鮮銀行的存折——但是對他來講,這就足夠了。睡過一天半夜漫長的大覺,他在凌晨時分下船登岸,來到了大連。大連屬于滿洲國的地界,風光和天津相比,自有一番不同。他先去銀行取出一筆款子,而后到大和旅館安頓下來——大和旅館是個復(fù)雜地方,往來賓客各有背景,一般的本分中國人是不會到此地住宿的;但是金小豐知道陸雪征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自己住進日本人的巢xue之中,也許反而更為安全。金小豐讓旅館茶房給自己送來雙人份的飯菜,痛痛快快的飽餐了一頓。然后出門招來一輛黃包車,讓那車夫帶自己到繁華區(qū)域游覽一番。車夫收了他的錢,腳步分外有勁,拉著他四處奔波,將本市的青泥洼橋、大廣場、浪速町等熱鬧地方跑了個遍,末了到了下午時分,又將他送去了宏濟大舞臺。所以,當戴國章等人在天寒地凍的天津四處尋覓他時,他已經(jīng)坐在了舞臺前方的包廂座位上。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鑼鼓喧天中,他好整以暇的為自己點上了一根香煙。皺著眉頭深吸一口,他抬頭望向光明璀璨的大舞臺,臺上正是唱念做打、繽紛奪目。據(jù)說此刻耍大刀的那位是個名角,可惜金小豐不大懂戲,也看不出名角的好處來。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煙圈,他忽然冷笑一聲,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堪稱是完全正確!這樣很好,得償心愿,死了都不冤了。當然,他是不會死的,因為他還不想死。離開天津之前,汽車已經(jīng)被他拋在半路,他的兄弟們恐怕要走很多彎路,才能從碼頭一帶打聽到他的行蹤。看完這一場不明不白的好戲,他起身退場,回到了大和旅館。身為陸雪征的高徒,他唯一的本領(lǐng)就是殺人。大和旅館這樣一處魚龍混雜的所在,對于他來講,正是蘊藏著無數(shù)生機的好地方。新任務(wù)戴國章從塘沽碼頭那里打聽到了金小豐的行蹤,可是在金小豐上船的那一段時間中,接連有兩三艘客輪起錨出航,這金小豐到底選擇了哪一輛客輪,卻是讓人難以確定。戴國章和金小豐沒有仇恨,甚至對他有些同情——金小豐,啞巴蠻牛似的一個人物,能犯下什么滔天罪過來?況且這些年他兢兢業(yè)業(y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干爹這么說翻臉就翻臉,其實也不是很對。于是他到此卻步,不肯親自追查下去,把這任務(wù)推給了蘇清順。蘇清順不比他傻,也不接手,生怕自己一旦當真找到了金小豐,會被對方cao刀砍死。兩人推推搡搡、互相謙讓了許久,末了統(tǒng)一口徑,把這一樁美差交給了杜小東。杜小東這人一貫是頭腦簡單、手段粗暴,并沒有參透“大哥哥”的險惡居心,一口答應(yīng)下來,而后憑借心中判斷,上船就奔煙臺去了。杜小東乘風出海,浪跡山東,姑且不提;只說陸雪征坐在家中,時時刻刻的思考此事,總是不能放下,最后竟是疲憊到了心力交瘁的程度。金小豐盡管比他小不了幾歲,可卻是他眼看著長大的;而他對干兒子們雖然是以利用為主,但將個瘌痢頭野小子培養(yǎng)成這么一條人模人樣的精壯大漢,就憑他付出的那些心血,其中的感情也必定是淺淡不了。他還是不能理解金小豐的思想。如果金小豐是像幼童一樣蹬鼻子上臉,憑借著他的看重與寵愛而犯上妄為,那似乎還不必對這家伙趕盡殺絕——畢竟在陸雪征的眼中,金小豐就是長成山高,也仍舊是那個把光頭伸到自己面前,等著自己親手涂藥的沉默小崽子。但從另一方面再看,金小豐那夜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一場迷|jian!陸雪征從未想過“迷|jian”二字會與自己發(fā)生關(guān)系。這樣下作的事情,他自己不會做,也不會引得旁人去做,然而金小豐竟然就真做了!陸雪征很愿意和金小豐當面談?wù)勥@事,可是金小豐平地消失,無影無蹤。他在家里靜等到了大年初五,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金小豐,沒種的貨,什么東西!他空有滿腔怒火與一身力量,卻是無處發(fā)泄,感覺極其郁悶。膩膩歪歪的熬到大年初八,他誰也不帶,自己抱著小灰貓出去逛了一趟大街,興許是衣著單薄受了寒風,回家之后就病倒了。公館里少了金小豐這個大塊頭,平白無故的顯出了空曠,盡管金小豐素日不聲不響,是個雖有如無的存在。而李純在金小豐離奇出走之后,像是唇亡齒寒一般,莫名的感到了恐慌,越發(fā)勤謹小心。如今看到陸雪征病怏怏的終日臥床,他感覺這正是自己立功的好機會,將精神振奮到百分之百,把陸雪征伺候的密不透風;可惜陸雪征心情不好,對他也沒有好臉色。二月的一個下午,陸雪征接待了一位身高位重的神秘客人。神秘客人來自南京,照理說,會是一位官員——也可能是軍人,或者特務(wù)??腿思炔豢献龀鲎晕医榻B,陸雪征沒有追問到底的興趣。神秘客人在見到陸雪征后,照例,是要先做出幾句“盛國綱式”的恭維,仿佛專門是為了讓陸雪征浪費口舌表示謙遜;隨即,他直奔主題的講述了來意。等到他發(fā)言完畢,陸雪征抬手摸著下巴,倒是猶豫起來。對方倒是沒有向他提出什么異想天開的要求,殺人而已,而且明殺暗殺都無妨,反正只是要人性命。問題是對象身份特殊,乃是一位正當紅的小軍閥。據(jù)說這位小軍閥已和日本關(guān)東軍私下建立了合作,如今攜帶了一千萬元活動經(jīng)費,正住在北平的六國飯店里,煽動拉攏各方力量,為偽軍招兵買馬。神秘客人顯然是很信任陸雪征的本領(lǐng),所以并不扭捏,當場便開出了十五萬元的酬金。陸雪征聽到這樣一筆誘人數(shù)目,不禁心中一動。將這項任務(wù)的來龍去脈又重新考量了一番,末了,他面無表情的咳嗽兩聲,甕聲甕氣的答道:“好辦,包在我的身上。”神秘客人得到答復(fù),立刻摸出一張花旗銀行的本票,毫不含糊的送到了陸雪征面前。陸雪征拿起來掃了一眼,因為還在鼻塞,所以牛似的哞哞發(fā)出聲音:“事情未成,一半就好?!?/br>神秘客人顯然是不怕陸雪征賴賬,故而云淡風輕的做灑脫狀,并且不肯久留啰嗦,站起身來預(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