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著何燕英，“今天她必須得說清楚了，到底咱家欠他們家什么，怎么就這么不依不饒呢，還有臉追家里來罵我閨女，不給你開門咋地，我不拿掃帚趕你就不錯了?！?/br>
    袁慧珍嘴皮子本來快，加上生氣語速更甚，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給何燕英任何反駁的機會。反觀何燕英，雖說話是刁鉆點，但若論起吵架罵人她基本屬于毫無戰(zhàn)斗力的那類，自然也不擅長對付袁慧珍這個款型的。

    何燕英哪曾讓人這樣指著訓過，氣的直捂胸口，憋半天才逮著機會沖出一句，“這是我兒子的家，你憑什么在這里?。　?/br>
    “你兒子家？哪兒寫著呢？”

    “笑話！當然是房本里寫著?！焙窝嘤⒖伤阏业焦酎c，即刻緊抓不放，“房子是他倆的，輪不到你個當丈母娘的做主，我想來就來?！?/br>
    聽到這兒，黎洛洛意識到不對了，難道姜昱沒告訴何燕英他倆已經(jīng)離婚了？

    旁邊的袁慧珍也同樣聽出了蹊蹺，她冷笑了一下，略微靠近了些何燕英，低聲問，“你兒子還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么？”何燕英極為嫌棄的往后仰了下，滿頭霧水。

    “沒告訴你……他倆已經(jīng)離婚了？”

    “離婚？”何燕英明顯僵了兩秒，轉(zhuǎn)而又恢復如常，“我知道他們離婚了，那又怎么樣，這房子還是有我兒子的！”

    袁慧珍搖頭，“嘖嘖嘖，看來你兒子還是沒全告訴你呀，現(xiàn)在這房子已經(jīng)歸我閨女了，房本都改了，難為你這個當媽的還蒙在鼓里呢。”

    到此，一場同為自家孩子出戰(zhàn)的對手戲算是暫時告終了，最后何燕英聽完袁慧珍的話什么都沒再說，走的步伐很急，像誰在追她一樣。

    黎洛洛注視著那個漸去漸遠的背影好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有些駝背了，身形似乎也比去年又瘦了些，顯得略微有點滄桑，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腦袋里突然崩出這么個詞來形容何燕英。

    大概因為今晚的所有事情，都讓人感覺太反常，太難以理解了。

    彼時的何燕英也在邊走邊思索一件事，她今天到底是搭錯哪根筋了，姜昱前兩天明明剛說完離婚的事，她一沖動，光想著給兒子送東西，卻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可房子的事，她是真不知道，更想不到兒子那么容易就放棄了，白白便宜了黎洛洛一家子獨吞。

    何燕英到了家，本來想馬上給姜昱打電話，可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多了，她想兒子都上了一天班，肯定累的不行，心一軟也就重新放下了電話。

    這一宿，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堅持到第二天上午才撥通姜昱手機，命令他下班后回家。

    這邊，姜昱接完電話開始就陷入了心神不寧的狀態(tài)，連方守信開門進來都沒注意，一直到人家都走到跟前了才恍惚一怔，隨之眉頭就皺起來了。

    “你怎么進來都不敲門？”

    “我敲了啊，你不開我怕你想不開，英雄救英雄也可謂美事一件?！狈绞匦盼ばδ樥f繞口令，全然不懼姜昱的冷眉冷眼。

    姜昱似是知道他來干嘛，就先主動把剛才和那胖男人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方守信摸著下巴仔細的聽著，等他講述完了才開口問，“你不滿意我臨時給安排的工作？”

    姜昱瞥了對方一眼，“不滿意有用嗎？你就能不讓我接了？”

    方守信嘿嘿一笑，痛快的回答，“不能，現(xiàn)在人手緊缺，只能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你的客戶比較委屈?！?/br>
    “對，這倒是，從來都只有人家欠你的，你姜大律師啥時候欠過別人的呀?！?/br>
    方守信嘻嘻哈哈的調(diào)侃，坐到姜昱對面，狀似無意的瞄了瞄他桌子上的相框，驚訝，“喲，看來剛才還挺激烈的，這是把我們姜律師的寶貝給摔了？對了，那天打電話查崗那位就是你家媳婦吧？”

    姜昱看了眼相框，抬手把它倒過來放在桌子上，似在解釋又似乎不是，“什么媳婦，都是過去式了，你又怎么猜到的。”

    “因為你當時說討債的，我就琢磨誰敢跟你討債不是找死嗎，后來再一想，對方那個態(tài)度和吞吞吐吐的做法，就估摸準是你媳婦查崗。”

    姜昱聽后扯了下嘴角，幾分無奈幾分不屑，“她就是閑得?！?/br>
    可這話在方守信聽來就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他看得出姜昱的內(nèi)心壓抑了很多東西，也感受到最近他的情緒，身為上司，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做點什么，所以就繼續(xù)誘導對方說出更多。

    他想了想，覺得以姜昱的智商，還是直接問出口比繞圈子更明智。

    “你們離了？為什么？”

    姜昱大概沒想到他會問的這么直，頓了好半天，才吐了兩個字，“累了?！?/br>
    方守信非常聰明的沒說話。

    過了會兒，姜昱果然繼續(xù)說下去，只是不知道究竟在跟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真的累了，突然覺得累的透不過氣，怎么調(diào)節(jié)都沒用，越掙扎就越痛苦，所以索性還是分開吧，對大家都好，這感覺就好像，就好像......”

    姜昱望著玻璃窗外的高樓層林，竟是難得的卡殼了。

    “就好像你有一顆特別珍愛的琉璃珠子。”方守信慢慢開口，代替他說下去，“你太喜歡這顆珠子了，寶貝一般供著，怎么疼都不覺得夸張，別人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因為你愛的太著迷了，為它受盡折磨，歷盡千辛萬苦，錯過很多更美麗的東西，都感到無怨無悔?？赏蝗挥心敲匆惶?，你靜靜的看著這顆心心念念的珠子，忽然就覺得不認識它了，你覺得累，覺得只有親手毀了它才能解脫，覺得再這么下去就快丟了自己了?！?/br>
    方守信說到這兒，看著姜昱，“你明白我說的珠子指的什么嗎？”

    姜昱不看他，仍舊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忽而抬起手指了指心口。

    方守信點頭，嘆口氣繼續(xù)，“可說句良心話，你摔了那顆珠子早晚會后悔的，因為到最后你才能懂，沒有什么比最真切的那份悸動來得寶貴了?？晌覀冞@樣的人，往往都是到了最后才能懂，只能怪我們都他媽的太文藝，太裝B了，總覺得愛情特別偉大，特別飄渺。”

    方守信說著停下來吸了下鼻子，眼圈都有點泛紅。

    姜昱終于轉(zhuǎn)頭看他，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方守信擦擦眼睛，自嘲的笑笑，“可你知道最考驗愛情的是什么嗎？根本不是什么大難臨頭的災禍、百年難得的艷遇，考驗愛情的是平寂，是把所有的激情愛意掰碎了揉進柴米油鹽里的那份悲涼，只有你過了這一關(guān)，你才能拍著胸脯對自己說，老子經(jīng)受住考驗了！”

    ☆、得失

    姜昱回家的路上，還一直在思索方守信說的話。

    要放在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