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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聽君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7

分卷閱讀117

    陸鳴皮開rou綻,他強忍住那不停在腦海中翻涌的痛楚,執(zhí)拗又認真的看著江其琛的眼睛,心里那些可怕的念頭似火苗般騰然而上,灼的他體無完膚,稍微一動便連皮帶骨的撕扯下來:“你說話啊……”

周圍的打斗聲不絕如縷,可這小小的一方土地上,仿佛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江其琛狠狠地抽了一口涼氣,像是下定決心般反手回握住陸鳴,沉聲道:“他說的沒錯?!?/br>
說完這句話后,江其琛清楚地看到陸鳴那劇烈收縮的瞳孔,他不自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接著說:“你是霍柏舟,北陳家主霍流之的親生兒子。”

陸鳴只覺得全身上下仿佛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每根骨頭都從縫隙里透著刺骨的疼。他腳底晃了晃,雙手倏地松開來,整個人踉蹌著后退一步。

“北陳霍家”似是一個夢魘,咧著最鋒利的獠牙,張牙舞爪的啃噬著陸鳴的血rou,以一種最直白慘烈的方式,告訴他,那些夜以繼日重復不迭的噩夢,竟都是真實存在的,竟都是他切身經(jīng)歷過的苦痛。而他竟然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活了這么多年,對一切一無所知。

陸鳴一手攔在身前,擋住江其琛要來扶他的手,眼波流轉(zhuǎn)間似乎看到沙桑那張志在必得的笑臉。

“你一直都知道……”他顫顫巍巍的站在那里,身子抖的如同肅秋的楓葉。他低聲細語的說著,更像是喃喃自語。

江其琛垂下眼睫,擋住那一目悲愴的疼痛:“是?!?/br>
“你……”陸鳴頓了頓,感覺沒完沒了的頭痛還沒過去,右肩又開始灼熱起來。饒是再不愿意承認,但此時此刻,他心里想的都只剩下這一個答案:“一直在利用我……”

江其琛合了合眼:“……是?!?/br>
他覺得自己的初衷無可辯駁——他的確第一眼見到陸鳴就知道他是霍家的遺孤,他甚至不止一次慶幸陸鳴在那場屠殺中因為驚嚇過度而失去了記憶。

有記憶的復仇工具遠遠沒有一張白紙好調(diào)|教,在親身經(jīng)歷了全家橫死的慘禍之后,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但他一手練化出的刀卻不會。這把刀只會一心一意的為他所用,聽他調(diào)遣。

于是,他對陸鳴的身世緘口不言。

他給陸鳴換了名字,開啟了他的另一種人生,讓他變成自己手中最聽話的殺人工具,練成一把冰冷的刀鋒。然后,他親手持著這把刀,為他、為自己報仇。

可誰曾想,僅僅一念之差,他竟也開始放不下陸鳴了。

一步錯,步步錯。弄得如今這般難以挽回的局面。

陸鳴自顧自的點點頭,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可更似是在自欺欺人。他一動,腦子里那團東西就翻天覆地的攪動起來,眼前一片天旋地轉(zhuǎn),他終于脫了力一般倒下,卻死撐著扶住插進泥土中的彎刀,一如既往將背脊挺的筆直。

“別碰我!”陸鳴一聲冷斥,江其琛那即將搭在他肩頭的手堪堪停下,尷尬的懸在那里。

八歲前的記憶零零散散的在他腦海中掠過,他極力想還原自己的童年,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只能拼湊出那個可怕的夜晚。

十二年來,他對江其琛甘之如飴,傾心相對。他將江其琛的話當做箴言,將他的血仇當做抱負。

他以自己的血rou鑄成一把利刃,把自己埋進暗無天日的煉獄之中,到頭來,竟是在替自己報仇。

陸鳴覺得自己又滑稽又可笑,哪怕此刻,他發(fā)了瘋般的不愿承認,可腦子卻不由自主的搜羅出有關(guān)那人的一切。

他像是一個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渴望著得到哪怕一丁點的撫慰和肯定。

右肩上的灼熱愈演愈烈,陸鳴望向江其琛,漆黑的眸中沒有半分神采,卻還抱著最后的那一點希冀:“江其琛,我只最后問你一句……”陸鳴咬了咬牙,扶著刀柄的手收的鐵緊。冷然的臉上冰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無法掩飾的脆弱:“你對我……可曾有過半分情意?”

江其琛眸中一痛,連身子也跟著顫了顫。

陸鳴在他眼中始終是剛毅的,亦或是冷峻的。他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論發(fā)生什么事,他是開心喜悅,還是傷心難過,只要他想,便沒人能從他那張冷然的臉上看出半點端倪??墒谴丝?,陸鳴那張臉上的不可置信和漫天痛楚,無不像是一把刺刀,狠厲的戳在他胸口最柔軟的地方,只消一下,便是血rou模糊。

江其琛忽然覺得那架在自己脖子上那玩意,有千斤重。

他恍若站在一根獨木橋上,橋的一端花團錦簇,另一端卻是魑魅魍魎。

他知道,只要自己輕輕點一下頭,陸鳴可以忘記所有的欺騙、隱瞞、利用和傷害,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身邊。

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輕輕點一下頭,陸鳴那覆水般的情意就再難收回,等待他的是那好不容易抑制住的邪氣卷土重來。他會成瘋成魔,會淪為正道眼中的眾矢之的,會成為兇邪的傀儡,還會……死。

一想到這個字,江其琛就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但他看著陸鳴那張專注著等待自己回應的臉,卻無論如何做不出一點搖頭的動作。

腿腳仿佛被人用釘子釘在了地上,卻是怎么也無法上前半步。

沉默,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鎖,牢牢的將陸鳴捆住。

他合上眼自嘲般的笑了笑,那笑容悲中帶苦,看的人心里一陣荒涼。

到底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了……哪怕在這一刻,他還沒用的想著,只要江其琛點點頭,只要那么一點點的肯定,他仍然會毅然決然的站在那人背后。不論江其琛把他當作什么,是報復的工具也好、是最忠心的屬下也好、甚至是一時興起的玩樂。

他沒有尊嚴,不顧尊嚴,只要江其琛心底里有他的分量,哪怕少的可憐。

可是,就連這一點點的希望也湮滅了,江其琛連哄騙他都不愿意。

在陸鳴那身玄衣包裹之下,右肩上一記閃著金光的佛印緩緩現(xiàn)身。陸鳴撐著豎在地上的彎刀,支起身子。他伸手將束發(fā)的金色發(fā)帶一把拽了下來,如墨般的長發(fā)瞬間披散開來,被風一吹,整齊的飄揚在空中。

再睜開眼,陸鳴眼眶一圈已經(jīng)染上血紅,那雙黑曜石般的星目陰冷的叫人膽顫。

江其琛心里猛地一跳,終于上前半步:“鳴兒!”

陸鳴沒幾分血色的薄唇輕啟,聲音冰冷的如同伏伽山上的飛雪:“十二年養(yǎng)育之恩,我今日一并還與你。”

身形微動,陸鳴以令人生畏的速度越過一眾紫衛(wèi)玄兵,鬼魅般的出現(xiàn)在裴天嘯面前。

刀光凜凜,清月彎刀在半空中落下一道駭人的弧度,摻著寒意的刀勢從天而降,將團團護在裴天嘯面前的承天鑒士兵攔腰斬成兩半。

陸鳴居高臨下的看著裴天嘯,眼中沒有半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