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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荷包里拿出一點(diǎn)天火引燃了燈芯,噼啪一聲脆響后,整個昏暗的室內(nèi)亮如白晝。燈罩放下,明亮刺目的白光瞬間變得溫和溫順。收拾好了一切,侍女們再次拜下,退后一步,集體消失不見。門口,異常高大的硬朗大漢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久,他依門而立,手上直接提著酒壇,仰頭大張著嘴,碧青的酒水咕咚咕咚往里面倒,他舍不得浪費(fèi)任何一滴梨花醉,看似豪放卻喝得仔細(xì),沒有任何酒水順著嘴角兩側(cè)落下。大金說:“他還沒有通過考核轉(zhuǎn)正?!痹趺纯梢赃M(jìn)昆吾居正屋。“玄鑒選中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是昆吾居的主人?!狈疥裳缘穆曇舻?,但威儀不容忽視。玄鑒選中了誰,誰就是昆吾居的主人,并不需要什么考核,也沒有什么轉(zhuǎn)正的說法。之所以姜元經(jīng)歷了這些,不過是大金等員工欺生,員工們享受了近五百年同一個店主的舒泰日子,并不想接受顛婆和轉(zhuǎn)變,置氣一般的將錯誤歸結(jié)到了姜元身上。有時候看著什么都不懂的姜元,他們甚至想著玄鑒為什么不去找前任店主的轉(zhuǎn)世。姜元現(xiàn)在在看的書、看的各種資料、開荒種出來的田,只不過是昆吾居的主人充盈知識、鍛煉體魄的罷了,是需要學(xué)習(xí)卻不是必須一定要做。大金放下酒壇,神色肅穆正經(jīng),“你別對他做什么,不過一普通人爾,冥主大人高抬貴手?!?/br>坐于床邊的方晟言看著姜元的睡顏,嘴角帶著輕柔笑意,“我不會對他做什么?!?/br>“那就好?!壁ぶ魇谴笕宋?,大金說不了太多,看了一眼室內(nèi)之后轉(zhuǎn)身離開。昆吾居正屋,歷代主人都會住的地方,在月光琉璃燈盞的瑩瑩光輝下,姜元睡得香甜。他對自己的酒量定位始終不準(zhǔn),自認(rèn)為自己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的海量,啤酒對瓶吹、白酒一口悶、紅酒當(dāng)飲料,黃酒,黃酒他看那就是做菜的。每次豪飲完就醉倒,但每每酒醒就把自己一杯倒的事實給選擇性遺忘,下次喝酒依然故我。梨花醉不上頭,睡個一兩個小時,酒精被身體慢慢稀釋掉,姜元微微的清醒,他看到床邊坐著方晟言,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抬起雙臂環(huán)住了方晟言的脖子,看著他精致的面容,腦海中突然蹦跶出一個詞兒,“色如春花”。“有一美人兮,貌美如春花,美目流盼,巧笑倩兮?!苯v兮兮地湊到了方晟言的耳邊,口齒不清地占著他的口頭便宜,“美人,把大爺伺候伺候唄,伺候舒服了,大爺管你一輩子?!?/br>腦袋昏昏沉沉的太重,一下子落到了方晟言的肩膀上,他還不老實,微微干澀的唇貼上了方晟言的脖子,用力地啄了兩下之后還伸出舌頭去舔,像是一只貪歡的小貓兒。口中喃喃地喊著,“美人,美人?!?/br>方晟言臉黑了,抓住姜元的手不讓它們在自己身上亂動,沉著聲音問,“姜元,我是誰?”姜元木呆呆地抬頭去看,還瞇著眼睛看,搖頭晃腦地說:“是個大美人?!?/br>方晟言的臉更黑了。姜元繼續(xù)說:“嘻嘻,是我的方大爺,嘿嘿,我今天要辦了你,把你按在床上這樣那樣,翻來翻去地上?!?/br>像是一頭小豬,姜元一頭扎進(jìn)方晟言的懷里面亂拱,哼哼唧唧地說:“寶貝兒,大爺疼愛你。么么,你只要躺平了享受,大爺讓你感受什么叫做人間極樂?!?/br>方晟言被氣笑了,抬手在姜元的后腦輕輕按了一下,姜元感覺一陣暖洋洋的,舒服得仿佛回到了mama的懷中,差點(diǎn)兒呻(吟)出聲,隨后腦袋一歪,靠在方晟言的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睡吧?!?/br>方晟言盡收身上的陰厲之氣,平和的仿佛他那個至高無上的兄弟,而不是久居鬼蜮、不近情面的冷漠神祗。···姜元覺得自己從未睡的如此舒服過,柔軟順滑的席子、輕薄的蓋被,空氣中盈盈的甜香,還有溫暖適宜的溫度,不是宿舍里面開了空調(diào)的涼爽,是自然風(fēng)徐徐而來的舒適。他翻了個身,陷在酣甜的夢里面不想醒。就讓他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這個夢太美了,夢里面他抓著方晟言的手不讓走,老男人索性合衣在他身邊躺下,陪著自己一起睡。還有啊,沒有宿舍里奇奇怪怪的味道,沒有室友夢中的囈語,安安靜靜的空間太適合睡覺了。蹭著枕頭,姜元好似聞到了方晟言身上淡淡的清冷草木香味。“好舒服,好夢但愿不要醒?!?/br>“起床了!”姜元痛呼出聲,這份關(guān)愛的力量太重,直接壓得他肋骨塌了,捂著胸口直哼哼。不情不愿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大金圓盤似的大臉,琥珀大眼睛瞇著,威脅之意非常明顯,要是他再不起床,爪子伺候。潛臺詞懂了啦,姜元手撐著床把自己撐了起來,“我怎么回宿舍的,怎么一點(diǎn)兒印象都……媽呀,這是哪里?”姜元抱住大金瑟瑟發(fā)抖,“我、我不會是穿越了吧,我不要啊,我還有父母、還有老男人,還有昆吾居啊?!?/br>大金:“……這一天天的,腦子究竟藏著什么貨?!?/br>好吧,姜元不演了,平靜地看著四周。古典雅致,韻味十足,不是那些附庸風(fēng)雅做出來的古物,味道是浮于表面的。房間內(nèi)的一桌一椅、一畫一盞,仿佛都有著千年的歲月。低頭看自己摸著的席子,只有用材質(zhì)的明暗對比就做出了精致的花紋,摸著涼而不冰,很舒服,“這是什么席子,改明兒我給爸媽也買一條?!?/br>“那你需要做三步。”大金掙扎著從姜元的手上跳了出來,人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價格高昂的象牙簟上,“第一步,殺一頭象。第二步,摘掉它的象牙。第三步,找到會做象牙簟的手藝人讓他做。簡不簡單,驚不驚喜?!?/br>“……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你們這些紙醉金迷的有錢人?!?/br>大金:“切,活得久了,攢的東西自然多。”才不告訴你,這些東西都是你那個老男人給你精心準(zhǔn)備的。姜元把腳伸進(jìn)素色的拖鞋內(nèi),站了起來看了左右,素雅簡單的裝飾,是自己喜歡的風(fēng)格。趴到羅漢床上,推開了窗戶,外面是個不大的天井,天井正中是一池荷花,白荷迎著朝陽綻放吐蕊,偶有紅色蜻蜓落在嬌嫩的花瓣上。池子內(nèi)養(yǎng)著紅色的錦鯉,錦鯉不過巴掌長,身材纖細(xì)靈動,嘴巴時不時點(diǎn)一下水面帶起一圈一圈的漣漪,那是在吃落于水面的小蟲。天井左右各有房間,左側(cè)的門打開著,有面目模糊的鬼役進(jìn)進(jìn)出出,那邊是倉庫。右邊房間的窗戶大開,透過窗戶看到了擺設(shè),那是廚房。再前面,隔著天井,姜元看到了藍(lán)印花布做的門簾子,掀開來便到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