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退敗。

    袁頃悍心里窩了一團(tuán)火。

    有人在給他搗亂！

    這些兵馬表面上循規(guī)蹈矩，可是心里根本不服氣。而且袁頃悍不是一次兩次聽見這些士兵偷偷談?wù)摶魧④姟Ｔ暫放扇舜蚵犃艘环?，得知這些士兵一直懷念霍玄。更是每一天都在拿霍玄和他做比較。就算是同樣一件事情，完全可以有兩種解決辦法?；粜姆绞骄褪菍Φ?，他的做法就是下乘！

    袁頃悍握緊了拳，憤懣萬分。

    最讓他憤懣的是這些士兵中有些人原本是他的手下，可是十年過去，這些曾經(jīng)的手下已經(jīng)完全站在了沈不覆那邊。

    軍心渙散、不服管理乃行軍第一大忌。

    袁頃悍握緊的拳頭奮力砸在桌子上，心里怒不可遏。

    “袁將軍！”副將走進(jìn)大帳，“遼國兵馬又在前方叫囂！”

    “迎戰(zhàn)！”袁頃悍握起長槍沖出大帳。

    戰(zhàn)鼓擂動，他一馬當(dāng)先，率先沖了出去。大盛馬兵緊跟其后，浩浩蕩蕩。

    明明是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宮中的氛圍卻十分壓抑。定元帝望著窗外遠(yuǎn)處映照出的紅梅，不由發(fā)了呆。那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紅梅仿佛變成了血點(diǎn)子，一滴一滴猩紅塞眼。

    好久之后他回身坐下，望著長案上擺放的鳴鴻刀，想起過往之事。

    “霍玄之命是留還是不留……”他望著鳴鴻刀，心中猶豫。

    他不由想起袁頃悍在信中對他所言：“陛下，霍玄之命一日不除，軍心一日不凝！軍不成軍，如何迎敵？如何衛(wèi)國！”

    舍不得霍玄？

    或許有這個原因，可是更重要的是定元帝沒有信心殺掉沈不覆之后，袁頃悍又或者那些他大力培養(yǎng)起來的將領(lǐng)到底能不能御敵。

    而且定元帝已經(jīng)得知當(dāng)日沈不覆被押往天牢的路上那些百姓的反應(yīng)。倘若這個時(shí)候殺掉沈不覆，那么會不會起到更嚴(yán)重的反效果？

    當(dāng)日，他也有想過放出沈不覆，好生拉攏?？墒撬桓?，倘若再把兵權(quán)交給他，是不是正好把刀遞到他手中？

    “陛下！渭扶城失守了！”

    定元帝大驚：“渭扶城固若金湯為何會失守？”

    “啟稟陛下，袁將軍率兵攻打泗宕谷，卻中了敵國的jian計(jì)。那泗宕谷根本空無一人，等到袁將軍趕到時(shí)，遼國的兵馬已經(jīng)繞到我軍后方，占了渭扶城……”

    “袁頃悍糊涂！泗宕谷是什么地方，渭扶城又是什么地方！居然為了攻下泗宕谷失了渭扶城！”定元帝蒼白著臉，他咬牙切齒地問，“那泗宕谷可奪回來了？”

    “這……”

    “這什么這！”

    “當(dāng)時(shí)袁將軍尚未趕到泗宕谷就覺察出不對勁，立刻率兵回返?？墒菦]來得及救下渭扶城，而泗宕谷也沒有攻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到了游門山。”

    定元帝大怒，寬大的長袖一拂，將桌子上的茶盞盡數(shù)拂到地上，一片狼藉。

    “滾出去！”

    劉公公并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事情？”定元帝問出的話好似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雖然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恐怕還有更壞的消息。

    “袁將軍退到游門山之后，軍中有些將士離開了大軍……”

    “什么意思？”

    “就是……”劉公公咽了口吐沫，“軍中流言四起，說陛下想要?dú)⒌艋魧④娮屧瑢④娙《?。而袁將軍如今幾次敗?zhàn)已經(jīng)徹底失了軍心，在大帳中議事時(shí)起了沖突，袁將軍想要按照軍法處理那些士兵，怎奈那些士兵一怒之下憤然離去……”

    定元帝深吸一口氣，問：“鬧事的士兵有多少?！?/br>
    “不、不多，就、就三五萬人……”劉公公聲音俞低。

    定元帝已經(jīng)沒有力氣發(fā)怒了。

    劉公公硬著頭皮，說：“要、要不然陛下御駕親征以振軍心……”

    定元帝掃了他一眼，然后長嘆了一聲，道：“去讓霍玄給朕帶來！”

    劉公公跪在那里沒有動。

    “別總拿出這樣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來，有話直說！”

    “霍、不……是沈?qū)④妬聿涣肆恕?/br>
    定元帝親自趕去天牢，見到沈不覆時(shí)才知道劉公公為何這么說。

    “不覆！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定元帝臉上流露大驚以及震怒的表情，匆匆鉆進(jìn)牢房，將沈不覆扶起來。

    “草民參見陛下?！鄙虿桓蚕胍蛳隆Ｋ穆曇羯硢?，像是喉間梗了一塊石頭。

    “別動，朕早就說過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虛禮……”定元帝說著曾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然而這一次說出來卻不是一般的別扭。

    他望著眼前重傷的沈不覆，心中頗為復(fù)雜。

    沈不覆遍體鱗傷地躺在牢房中的枯草之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因?yàn)楸薮蚨破茽€爛，他胳膊上鞭打過后的傷口仍舊在流血。

    “快宣太醫(yī)！”定元帝大喊。

    “誰！是誰這樣對朕的愛卿！”定元帝捶胸頓足。

    沈不覆輕咳了兩聲，沙啞地說：“多謝陛下恩典。”

    定元帝令太醫(yī)給沈不覆診治，又將沈不覆放回將軍府。送沈不覆回將軍府的馬車走到一半，經(jīng)過最熱鬧的集市時(shí)，馬忽然驚了，發(fā)癲似地原地打轉(zhuǎn)，將沈不覆從馬車?yán)锼Τ鰜怼?/br>
    沈不覆趴在地上許久，引來無數(shù)百姓圍觀。過了一陣，他才努力爬起來，高大的身軀佝僂著，一步一晃朝著馬車走去。

    “是霍將軍！”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喊了一聲，圍觀百姓這才將眼前被虐打至遍體鱗傷的男子與往昔那個戰(zhàn)神一般霍玄聯(lián)系起來。

    “霍將軍！”

    “霍將軍究竟犯了什么王法，你們要這么對待他！”

    百姓圍過來，對著護(hù)送沈不覆的侍衛(wèi)指指點(diǎn)點(diǎn)。幾個百姓又沖過來，扶住了沈不覆。

    押送著沈不覆的帶頭侍衛(wèi)忽然拔刀，怒道：“讓開！都讓開！”

    “不讓！偏不讓！”

    “你們要把霍將軍帶到哪里去！是不是要害霍將軍的性命！”

    “霍將軍一生從戎，立下無數(shù)汗馬功勞，我們不能看著他被殺害！”

    “對！今日你們誰都不能把霍將軍帶走！”

    望著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人群，其中有幾個壯漢居然舉起了棍棒。押送著沈不覆的這一對侍衛(wèi)不由有些慌了。他們中站在前面的十來個人拔出腰間的佩刀，而站在后面的十來個人則是拉起弓箭，對準(zhǔn)不斷涌過來的人群。

    “殺人啦！要當(dāng)街殺人了！”

    “我們就不信了這天下還沒有王法了！有本事就把我們?nèi)細(xì)⒘?！?/br>
    “沒錯！當(dāng)年要不是霍將軍趕走武黃狗，我全家都死在家鄉(xiāng)了，也不會過上如今的好日子，人要知恩圖報(bào)！”

    一片混亂中，沈不覆抬頭，看向遠(yuǎn)處的一間閣樓。

    歸刀立在那里，緩緩拉開手中的弓弦。

    歸弦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