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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那眉眼依稀,像是真的見過。“你是誰?”王昉喃喃,臉上濯濯如春柳初芽,收了玩世不恭的笑,誠摯得讓人心驚。方才驚險(xiǎn)尚未解其中意味,如今緩了過來,王少爺只覺得心頭暖暖麻麻,心緒如同煮了的開水般,滾滾沸沸,卻偏生不敢出氣。像是得了稀罕玩意兒的孩童,只小心翼翼揣著,生怕一不小心就像是鏡花水月般,沒了影,無了蹤。“我又不蠢不是?”王昉小心蹭過去,輕輕拽著趙禮的袖子,可憐巴巴吸了吸鼻子。眼里炯炯有神道?!澳忝髦懒宋业囊鈭D,卻仍然擔(dān)心我,駕著馬車來接我?哪怕看到我全須全縷地回來,卻還為了我的任性生氣。”“少爺誤會了?!壁w禮眼睛忽地一閃,斬釘截鐵道?!澳鞘悄鹳F,出不得任何閃失?!?/br>“你便非要嘴硬嗎?”王昉呆愣一瞬,搓著趙禮袖子,僵著臉道。“少爺覺得我是在嘴硬嗎?”趙禮低垂著眸子,和他深深對視。那眼里堅(jiān)毅自然,尚還帶著憤怒之后的余韻。可惜,卻沒有一絲可以稱之為情意的東西。“卻原來,又是我自作多情罷了。”王昉無力地松了手。咬著水潤潤的唇,勉強(qiáng)笑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總是自然。少爺還小?!壁w禮扯了個(gè)淡淡的笑,語氣平靜道?!吧胁粍尤饲槔渑?。體察不到這炎涼世態(tài)里,您所動容的不過是我這般陌生人的好意罷了?!?/br>“但是,好意也只是好意。少爺,您懂嗎?!壁w禮微微垂頭,盤坐在車?yán)?,肅然道。幽深的眼睛平靜得像是湖面,好像從未為過什么泛起漣漪?!斑@好意太單薄,承不起您的想望?!?/br>“以前不懂?!蓖鯐P艱難道。“現(xiàn)在,看著你,有些懂了。”不過是再一次告訴他王少爺。王少爺只是再一次錯(cuò)付了春心,眼前的人所做一切不過是好意而已,罷了。“可是真的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那么好過?!蓖鯐P深深吸口氣,猛地抬起頭,倔強(qiáng)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里溢滿了酸楚的淚。“有?!壁w禮輕輕蜷了蜷籠在袖子里的手指。還是伸出來,拍了拍王昉的頭,苦澀笑笑?!澳阒皇峭浟恕!?/br>“你怎么知道?”王昉迷蒙著眼睛,覺得越發(fā)地看不懂他。“你是誰?!?/br>“少爺以后會知道的。”清清冷冷的聲音,平靜得仿佛剛才生氣時(shí)的語氣咄咄不是他一樣。“那他是誰?”王昉無措地坐著,兩只手都不知道安放在哪里。眼里點(diǎn)點(diǎn)星光,倔強(qiáng)地打破砂鍋問到底,執(zhí)著道。“誰?”趙禮歪著頭,不解道?!罢l是誰?”“那個(gè)對我好的人?!蓖鯐P盯著他,認(rèn)真又單純。絲毫沒懂方才人家說不定只是客氣客氣,逢場作戲罷了。“…………”“初平。”趙禮詭秘笑笑,悠悠吐了個(gè)名字。“行吧?!蓖鯐P忽然生出些煩躁感,覺得強(qiáng)求也太沒意思了。瞥了眼趙禮,哼一聲,直直仰躺在墊子上。心如死灰。這人像泥鰍般,任你百般刁難,也不讓王昉占到哪怕一丁點(diǎn)的便宜。再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絕,王少爺連半分掙扎都沒了。算是茍同了趙禮的說法。只想閉著眼睛,睡一覺再說。可惜,今兒的趙禮有些太不善解人意了。“依少爺看,屢次三番想要對你動手的是誰?”看似巋然不動的趙禮其實(shí)也有些脫力,奈何位置被王昉占了,只能靠在馬車壁上,挨在馬車角落,心思沉沉。“我看有個(gè)屁用啊。不知道?!蓖鯐P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壞情緒。手一揮,胡亂道。“那便只能靠審了?!壁w禮嘆了口氣,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索性也閉上眼睛小憩。“審?那也太便宜他們了。”王少爺哼了一聲。坐了起來淡淡瞅了眼趙禮,陰惻惻道?!叭橇宋业娜?,給不給他們機(jī)會說話也要看我的心情?!?/br>“…………”趙禮對王少爺這種自己受了挫卻不由分說將氣撒在別人身上的幼稚行為不敢茍同。知道此刻王昉不適合說話,便乖乖閉了嘴。誰知道,這一閉,就再也沒機(jī)會張開了。他們下午便遇到了匆匆追來的初平。初平帶著真正護(hù)送的隊(duì)伍,浩浩蕩蕩,蔚為大觀??戳粟w禮,便客客氣氣地請進(jìn)了更為豪華。更為寬敞的馬車?yán)铩?/br>“少爺頑劣,冒犯之處,還請?jiān)??!背跗綆е中ζ叻挚蜌猓瑢w禮規(guī)矩地殷勤道。“言重了。”趙禮點(diǎn)點(diǎn)頭,躺在車?yán)锏馈?/br>“少爺吩咐定要好生待客。公子在此好生養(yǎng)傷,定會將您送回京城?!?/br>“這一路勞煩了。”別人客氣,趙禮也只得客氣應(yīng)付。輕皺著眉頭,已經(jīng)懶得問他家那少爺?shù)降资歉@位書童編造瞎說了個(gè)什么樣的假話。一個(gè)“送回”,還真是信息量大極了。言簡意賅地遮蔽了王少爺強(qiáng)搶民男,虜人上京的事實(shí)。深諳王少爺性子的趙禮徹底死了和他辯駁的心。乖乖躺了一路,直把自己真的送回了京城。一路上,風(fēng)平浪靜。車隊(duì)綿延幾里長,頗有些本該獨(dú)屬于天子的威嚴(yán)陣勢。更威嚴(yán)的是,王少爺再也沒出現(xiàn)過在趙禮面前了。哪怕是審問出了刺客出自洛陽府尹之手。哪怕查出了這位洛陽府尹勾結(jié)北邊羌戎細(xì)作,欲殺了王昉,逼本該勝券在握的,遠(yuǎn)在邊疆殺敵的王執(zhí)狗急跳墻。王少爺好像一夕之間長大了。對趙禮失去了所有的興趣與熱情。“您是怎么惹他了?”余棄嘆著氣,穿著自己不倫不類的粗布葛衣,躺在趙禮馬車上偷懶道。“不知?!壁w禮坐在馬車上正看書。身上傷好了七七八八,如今哪怕坐上一天也無甚大礙。不過是不能出去走動罷了。剩下的時(shí)間,趙禮自認(rèn)滿意。“小孩的心,六月的雨,說變就變啊。指不定嫌棄您人老珠黃,對您沒興趣了?!庇鄺墖@一聲,懶洋洋睡下來。還沒挨著墊子,就被趙禮一腳踹開。“寧都侯要回京了?!壁w禮頭也不抬,淡淡道?!芭c其關(guān)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如想想,咱們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桃之夭夭?!?/br>他猜回京的寧都侯肯定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