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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陳爍的蹤影。 陸慧敏在上面的臺階上叫她,看她走進以后,問:“你在下面看什么???” 余田田想說什么,頓了頓,又搖搖頭。 墓園的大門在石階最底部,各條小道通向不同的地方。 站在大門外最后一次回頭時,她遠遠地看見似乎有人站在剛才的那座墓碑前。 是他嗎? 他們錯過了? 她想要多看幾眼,卻被陸慧敏拉著快步走了。 “走走走,我爸說我最近瘦了,必須多吃點好的補一補?!?/br> “……什么時候說的?” “就剛才啊,他用一種擔憂的眼神望著我,告訴我我又瘦又窮,錢都拿去玩網(wǎng)游了,只能靠友好的室友請客了?!?/br> 余田田摸了摸錢包,掏出兩塊錢,“請客沒問題,拿去,腦科掛個號,有病趁早治?!?/br> *** 星期天晚上,余田田收到了陳爍的短信。 “你還記得你當初寫年終總結的心路歷程嗎?” 余田田彎起嘴角,趴在沙發(fā)上回復:“當然記得,多虧了陳醫(yī)生的悉心教導嘛!” 幾分鐘的時間里,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再次亮起。 她第一時間打開了短信。 “那就好,今晚少吃點豬油,別把腦子糊了?!?/br> 陳醫(yī)生的嘴還是一樣欠。 余田田換了個姿勢,躺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冥思苦想了幾分鐘,回復:“聰明如我,糊點豬油才能讓身邊的人深刻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不是那么明顯,所以陳醫(yī)生你放心,為了讓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不那么自卑,我會盡量多吃點豬油的。” 發(fā)完以后,她被自己的機智樂得哈哈大笑,陸慧敏從電腦前抬起頭來,死魚眼狀盯著她。 “不這么傻逼我們還能是朋友?!?/br> 余田田沒搭理她,因為陳爍的短信又到了。 她興致勃勃地打開來看。 “余護士,有空多來我們外科坐坐,有機會我替你做個開顱手術,看看你的腦袋里究竟塞了多少只沒被消化掉的雞小腿,才會導致你莫名其妙的自信?!?/br> 她又開始新一輪的哈哈大笑,笑完繼續(xù)冥思苦想怎么機智地回復。 陸慧敏在一旁靜靜地看她片刻,覺得她的瘋魔可能有一點別的什么苗頭。 然后就到了周一。 早上八點半的全院大會,余田田換好衣服,和陸慧敏一起去了醫(yī)院。 她們倆坐在靠后的位置,陸慧敏打呵欠,她在前幾排搜尋陳爍的影子,然而并沒有找到。 院長上臺了。 照常發(fā)表了一段老生常談的開場詞。 前排腦科的幾個醫(yī)生又開始埋頭玩手機。 余田田有點困。 就在她納悶陳爍怎么還沒來的時候,麥克風里忽然傳出院長的一段話。 “半個月前,我們從年終總結里照例評出了優(yōu)秀作品,鑒于今年已經(jīng)開創(chuàng)了張貼評優(yōu)作品的先河,我認為我們不妨再開一個先例——請獲獎的醫(yī)護人員上臺來,為我們展示一下論文的中心思想,以及完成論文的心路歷程。” 白發(fā)蒼蒼的院長和藹可親地說著這番話,目光在人群里巡視一圈,經(jīng)過余田田的時候,微微停頓片刻。 她一愣,再也沒有了困意。 作為最佳總結的獲得者,張佳慧理所當然應該第一個上臺,但她既沒有事先得到通知,又沒有心理準備上臺演講,所以當即怔在了下面。 院長看著她,聲音平和地再念一遍她的名字。 張佳慧遲遲沒有動。 余田田知道她為什么沒有動。 那篇總結包含的內(nèi)容很多,去年一整年她所經(jīng)歷的各種失誤與失敗都在其中。也許因為內(nèi)容太多而顯得有些雜亂,思路并不清晰,不過是時間順序罷了。 而那些被她記得清清楚楚的時間線索,對于張佳慧來說不過是一堆雜亂無章的記載。 脫離了原稿,張佳慧說不出來。 院長還是溫和地站在臺上,目光慢慢移動到了余田田的身上,他彎起嘴角輕輕一笑,說:“那么,還是請我們真正的最佳總結獲得者上臺做做心得報告吧?!?/br> 全場愕然。 麥克風里一字一頓、不清不重地傳來六個字:“到你了,余護士。” 余田田慢慢地站起身來,看見院長那雙飽含笑意的眼睛。 她有些不知所措,呼吸也急促起來。 但這并不是什么難事,不是嗎? 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每個黃昏她都將自己關在那間治療室里,起初是沉浸在陳爍的輕蔑與侮辱中,決心奮發(fā)圖強;后來卻慢慢地在這個過程里磨滅了憤懣,轉(zhuǎn)而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如果她足夠好,又怎么會被人挑出刺來? 如果他不挑刺,她又怎么會明白自己的不足? 這又仿佛是一個默契十足的巧合,她懵懵懂懂地開始努力,然后找到了目標。 那個目標總結起來不過是短短十字: 行醫(yī)如做人,步步需謹慎。 余田田站在臺上,聽見自己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場。 那十個字。 那十個字足夠響亮,響亮到幾乎每一雙注視著她的目光里都帶著贊許。 她都忘記了自己是如何絮絮叨叨地說完這一切的,從一個毒舌醫(yī)生對她的輕蔑到她決心發(fā)奮努力,從她踏進圖書館重拾昔日的專業(yè)書籍,到如今經(jīng)歷了失望以后,又重新站在臺上迎來了希望。 她聽見會場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如雷鳴般縈繞耳邊。 她還在人群中搜索那個人的影子,可是沒有。 依然沒有。 她說完了,該下臺了,可她忽然轉(zhuǎn)身小聲問院長:“那個,請問你知道陳醫(yī)生現(xiàn)在在哪里嗎?” 院長眨眨眼,“全院大會都敢不來,我猜那小子現(xiàn)在理直氣壯地在手術室呢?!?/br> 余田田笑了起來,由衷地對他說:“謝謝你,院長?!?/br> 然后拔腿就跑,飛快地跑出了會議室,迫不及待地奔向了二樓外科。 可是到了之后,又遲疑了。 她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蕩著腿,想著見到他之后要說什么。 他實在是幫了她太多太多。 想起昨晚的那條短信,想起院長不問見證人是誰就信了她的話,她不會笨到猜不出陳爍在這其中做出了什么努力。 那個毒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