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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掏了掏口袋,慢慢拿出耳機戴上。 至今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她倚在走廊的一角,手里拿著語文課本,正在輕聲讀一個段落,他恰好路過,她戛然而止,當(dāng)即合上了書本,他轉(zhuǎn)過頭看她,她擰著眉,低頭深思,他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問題,只覺得她很漂亮,黑發(fā)柔長,脖頸白皙如天鵝,就那樣站著,也是娉娉婷婷的模樣,足夠賞心悅目。 當(dāng)時他是轉(zhuǎn)校生,別的同學(xué)看不起他,他也看不起那些書呆子,唯有她,雖然也是一個書呆子,但呆的讓他順眼。 轉(zhuǎn)眼間十多年的時光飛逝,當(dāng)年的書呆子也有了男朋友,他卻還是光棍一個。 齊柏林飛船的音樂傳入耳朵,心在黑暗憂傷的世界里無止盡地沉下去,終于,他找回了一點短暫的平衡。 后面的兩天,周必然很難得沒來上課,同宿舍的男生說他病了,高燒三十九度,現(xiàn)在市中心的醫(yī)院掛點滴,而且他燒得迷迷糊糊,閉著眼睛說想吃一樣?xùn)|西。 “都病成那樣了,還想吃什么?” “他說想吃瓜子仁。”舍友也是一頭霧水。 眾人爆笑,這件事很快被一傳十,十傳百,至此后,周必然的形象算是大打折扣。 不知不覺就到了周五,中午柏子仁在傅禾的辦公室?guī)兔ε谋究粕_學(xué)的測試。 “小柏,今天下午沒課吧?”傅禾喝了一口茶。 “嗯?!?/br> 傅禾放下水杯,打開抽屜,一邊找東西一邊客客氣氣地說:“我這里有一張積分卡,是去年辦的,上個月滿一年了,正好今天是他們的店慶,可以憑一年的消費總額兌換禮品,你幫我跑一趟,可以嗎?我下午還有會要開?!?/br> 他說著,總算在抽屜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卡,拿出來遞給柏子仁:“小柏,麻煩你了。” “沒事,我?guī)湍稉Q?!卑刈尤识挷徽f就答應(yīng)了。 傅禾面帶微笑,悠哉喝了一口茶,瞇了瞇眼睛打量自己的學(xué)生,覺得她有點變化了。 下午,柏子仁坐公車抵達隆太百貨,找到傅禾所指的專柜,順利幫他兌換了一個保溫壺和一個汽車頸椎枕,之后在八層生活館逛了一圈,趁著店慶打折,她給程靜泊挑了一個做工精巧的小夜燈,既可以放在書桌,床頭和汽車椅背,也可以折疊后隨身攜帶,很方便。 柏子仁排隊付錢的時候,后面有個人一直在看她,正是和她相親過的周遐然,他今天中午在九樓的商務(wù)餐館吃飯,臨時收到meimei的短信,要他到生活館帶一個德國品牌的香薰加濕器回去,說要放在寢室里。 周遐然沒想到還會見到她,這位有史來第一個不甩他的女人,他竟然一眼就認(rèn)出她。 大概是她個子高,身材不錯的緣故,她的背影就足夠吸引人,當(dāng)她轉(zhuǎn)過頭,隨意看后面的人群時,那雙眼睛就被他逮到了。 回想那天受到的冷遇,周遐然不覺得生氣,也不感到挫敗,反而有些回味。 忙碌的生活中偶爾出現(xiàn)這么一個有性格的女人,也挺有意思的。 想到此,周遐然微微地扯了扯嘴角。 等柏子仁拎著買好的東西,走到電梯門等候,忽然聽到背后的一聲輕咳。 “柏小姐,好巧?!?/br> 柏子仁轉(zhuǎn)頭一看,西裝革履,領(lǐng)帶工整的周遐然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帶禮貌的微笑,她卻很不自在,腦海浮現(xiàn)周必然說過的話,雖然不知真假,但潛意識認(rèn)為對這個人還是敬而遠之適合,她這樣想,也就沒有打招呼,挪開目光,專心等待電梯。 “今天店慶,人特別多,你買了什么?”他問。 柏子仁沒說話。 周遐然也不覺得尷尬,淡笑置之,片刻后自言自語:“看來柏小姐真的對我沒興趣?!?/br> 柏子仁沒聽清楚他的話,只在思考一個問題,電梯怎么這么慢。 周遐然不再說話,和她保持半米的距離,一起等待。 過了一會,電梯到了,開門的時候,周遐然很紳士地伸手,表示女士優(yōu)先,但柏子仁退后了一步。 周遐然目露無奈,只好先走進去,眼睛看著她,默默表示:“你還不進來?” 柏子仁停頓了一秒鐘,打定主意,轉(zhuǎn)頭往樓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電梯門合上,周遐然才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自己竟然被人視作為一種病菌,不僅是同桌吃飯,連共處一間電梯,短短幾分鐘她都不愿意,饒是他修養(yǎng)再好,此刻也皺起了眉,發(fā)覺自己真的被一個小姑娘惹得不高興了。 到了地下車庫,周遐然取了車,一邊開出來一邊在周圍找人,終于看見柏子仁站在公車站旁,這一次他不再獻殷勤,一個瀟灑的轉(zhuǎn)彎,車子從她面前飛馳而過,立刻帶起一陣風(fēng),吹起了柏子仁的圍巾一角。 柏子仁拉好圍巾,松了一口氣,再提了提自己手上的小夜燈,心想等晚上見到他的時候送給他,他會喜歡的吧。 不出所料,當(dāng)程靜泊接過這盞小夜燈,表示很喜歡,欣賞許久后給它充電。 今晚燈塔里二樓的客廳只有兩桌客人,燈沒有全開,正在充電的小夜燈一明一暗,圓圓的,像是一半浸在海水,一半浮在夜空的月亮。 程靜泊照例問柏子仁這周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按時吃飯,注意保暖和早睡早起。 柏子仁一一回答完畢,然后趴在桌上看他:“放心,我又不是孩子,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br> 他微笑,修長的手慢慢攏過她的額發(fā)。 她也笑了,提出請求:“對了,你讀書給我聽好不好?我喜歡你的聲音?!?/br> “沒問題,你自己去選一本書?!?/br> 柏子仁到樓梯口的書柜隨便找了一本書,回到桌旁,程靜泊輕拍自己的沙發(fā):“你坐過來?!?/br> 于是,她挨著他坐下,借光拿起書看了看文名,是蔣勛的書,她從沒有讀過,直接遞給他。 他翻開其中一頁,開始為她讀書,讀了一行,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好。” 她頭靠在他肩膀上,近距離看他的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他俊挺的線條像是由精湛的筆觸,一點點描繪而成,不僅是目光所至的一切是享受,耳邊的聲音亦一樣,清晰低緩,好像是清泉落石,讓人心動,她莫名地想起朱鳴文的話,暗想如果讀書時候遇到的是這樣一位老師,她可能也抵不住誘惑,會借請教問題之由接近他。 “從島嶼北部一路南下,沿路風(fēng)景都在改變中。” 他繼續(xù)讀給她聽。 “黑暗里都是光在活躍,的確像是在看倫勃朗的畫,初看都是黑,靜下來多看一分鐘,就多發(fā)現(xiàn)一道光。” “十七世紀(jì)的倫勃朗是在蠟燭的光,火炬的光里畫畫的,他也觀察從黎明到日落的光,觀察日落到月升的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