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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間屋子是亮著燈的,可是一路走過去,前面兩間都沒有人在。好不容易走到第三間的時候,我看到有個人坐在診桌前面,手里捧著一本書在看。 我敲了敲門,坐在桌前的那個人便從書里抬起頭來。 我看著他的臉怔了怔,他也看了我兩眼,表情淡漠地說:“有事嗎?” 我張了張嘴,回過神來:“哦……請問現(xiàn)在還能掛號嗎?” “醫(yī)生已經(jīng)下班了,你掛急診要到附院去掛。”他說。 “啊,可我只是……”我有些遲疑,在門口站了一會。附屬醫(yī)院離這要走半個多小時,還下著毛毛雨,我實在懶得為這點小事跑過去。 剛想斟酌著怎么開口求他,卻看見他把手里的書放在一邊,抬起頭說:“你過來吧。” 我愣了一秒,連忙跑過去到他面前坐下,他到旁邊池子洗了個手,回來的時候,我訕笑著說:“真是麻煩您了?!?/br> 他卻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從旁邊拿過一疊處方箋和一支筆,“姓名。” 我從善如流地答說:“夏裴,夏是夏天的夏,裴是非衣裴?!?/br> 他動了動筆,“年齡?!?/br> “十九。” “學院年級。” “法學院大二的?!?/br> 他頓了頓,清亮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看我,也沒在意,說:“嗯……應該只是感冒了,嗓子和頭有點疼?!?/br> “測過沒有,發(fā)熱嗎?” “沒有,沒發(fā)燒。”我應著,用手背貼在額頭試了試。 他放下筆,從旁邊盒子里拿出一個壓板和一個小手電,轉(zhuǎn)頭看了看我,“張嘴?!?/br> 我“啊”地張大嘴巴,異物感在我嗓子口壓了壓,我惡心地縮了一下,他就拿走了。 我咽了兩口口水,看他低頭在紙上繼續(xù)寫著。我又想起來說:“對了醫(yī)生,我好像還有點起疹子。” 我撈了撈袖子,把手腕露出來,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一眼,“免疫力下降了是會這樣,嚴重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但他卻根本沒再抬頭看我。 四下安靜了幾分鐘,只有筆在紙上沙沙寫著的聲音,我打量了他一下,他黑色的風衣里面穿了件白襯衫,扣子扣到領口第一個。我又看了看他握筆的手和姿勢,昨晚把他認錯了,難怪還想著體育老師怎么可能長成這樣。可是之前來體檢的時候,我記得校醫(yī)院里都是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媽啊,什么時候校醫(yī)院也引進這種新鮮血液了。 不過看來善有善報,昨天我讓了他一輛出租車,今天他就破例給我看病。 但看這個人的樣子,應該認不得我了吧。 過了一陣,他放下筆把處方箋遞給我:“去一樓交費拿藥。” 我接過來,一邊站起身:“哦,好的,是不是還要再補掛個號上來???” “不用了?!彼鹧劬?,盯著我看了兩秒,又冷冷地說:“以后少喝點酒,不要大半夜還在外面吹風,保證休息,就不會感冒?!?/br> 我愣在原地,完全傻眼地看著他。他把本子和筆放好,又抬起眼來,“還有事?” “沒了沒了……”我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 搞什么啊,還以為他忘了,結(jié)果竟然被訓一頓。 樓道口的收費處果然已經(jīng)沒人了,我拿著單子去一樓交費,低頭隨便瞄了一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字竟然寫得挺漂亮,雖然不是一筆一劃工工整整,但每一個字都能看得很清晰。他也算是醫(yī)生中的異類了。 我再瞥了眼處方箋的右下角,那里簽了”葉澤林”三個字。 在繳費處用校園一卡通刷了兩塊零五分,我又跑到藥房去拿藥。 藥房里的護士也準備下班了,把我的單子從窗口里接進去看了一眼,有點驚訝地抬頭看我:“怎么是葉老師給你開的?” 我說:“什么?” 護士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進里面去了,過了一會拿了一小瓶銀翹和幾盒亂七八糟的藥片,丟出來說:“照上面說明吃?!?/br> 那瓶銀翹片跟拇指一樣大,哪里看得清楚。我從窗口朝里說,“能不能麻煩再把處方給我看一下?” 里面的護士卻把她的小伙伴叫出來準備下班,看都沒再看我一眼,我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爸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在哪里。明天是周末,老爸剛好下班,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我想了想,我已經(jīng)有兩個周末沒回家了,正好回家讓老媽煲湯祛祛寒,就跟老爸說讓他開過來,我在校醫(yī)院大門等他。 坐上車的時候,我余光里好像看見剛才那個穿黑色風衣的醫(yī)生和另外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阿姨一起從門口走了出來,撐著一把傘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我八卦地探著頭往出瞧了瞧,坐好回來的時候,老爸看著我說:“你在看那個男同學呢?” 我大驚搖頭道:“啊?沒有,怎么可能?” 老爸卻鄭重地點點頭:“嗯,長得還可以?!?/br>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早點更~ ☆、第四章 周末在家歇了兩天,周日傍晚準備回學校的時候,老媽讓老爸送我回去,順便帶點晚飯時煲的湯去給裴益。 我當然很自告奮勇地搶了下來,老媽有點驚訝,還夸了我?guī)拙?,然后給了我個地址。我看了一下,那個小區(qū)離我們學校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坐地鐵過去三十分鐘,我找了一會,就站在了裴益家門口。 按了幾次門鈴,卻沒人來應門。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響了一會,裴益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來:“喂,裴裴?” 聲音伴著一陣喧囂,聽得好像不是很清楚,我大聲了點:“恩,是我……你不在家???” 那邊漸漸安靜了些:“我在外面吃飯,怎么了?” 我有些掃興地說:“哦,沒什么,我媽讓我給你帶點湯來?!?/br> 他沉吟了一秒:“你現(xiàn)在在哪?” “我……我已經(jīng)站你家門口了?!蔽覠o奈地聽著樓道里的回音,想了一會說:“怪我來之前沒給你打電話,你吃吧。我把保溫瓶放你門口,晚上回來你再喝好了?!?/br> 他又靜了幾秒,輕輕笑了聲:“你趕著回去上晚自習嗎?” 我說:“沒有啊……” 他又笑了聲:“那你等我一下?!?/br> 我在門外又坐了一刻鐘,隱約聽見電梯響了,然后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抬起頭,裴益從十米之外的地方小跑了過來。 我站起身,他來到我跟前,笑了笑:“對不起啊,久等了?!?/br> “沒多久?!蔽覔u搖頭,把門讓出來。他從褲兜里掏鑰匙,我說:“你一個人去外面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