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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鬼嫁(rou)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1

分卷閱讀31

    楂貪吃。兔子每天最高興的事除了擦門牙,就是從街邊撿回一個銅板。他天生迷戀一切閃亮的東西,那是他的天性,想改也改不了。當(dāng)初就是因為貪戀草堆里一小塊銅鏡碎片,他才會掉進(jìn)獵人的陷阱里,險些丟了性命。

貍貓最喜偷懶,能躺著就決不坐著,能坐著就絕不站著。所以修為一直沒有進(jìn)展,除了維持人形,就只會些石頭變饅頭,枯草做枕頭的小術(shù)法。

“自從上回被你捉住,用術(shù)法鎮(zhèn)了一夜,它就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多久了?!毙┰S委屈,些許惋惜,些許惱怒,韓蟬責(zé)備道。

道者繃著臉?biāo)妓饕魂?,心知錯在己方,于是恭恭敬敬站起身,執(zhí)起酒壺,為他將酒杯斟滿,而后舉起自己的酒杯,彎腰致歉:“冤枉了公子家的奴兒,錯在貧道?!?/br>
這道士,認(rèn)真得沒邊兒了,從來都辨不清什么是玩笑,什么是打趣,什么是別有深意。

韓蟬無奈地擺擺手:“你呀你……”說你什么好?說你什么都是鬧心。

話題回到杏仁和山楂。其實他們也有可取之處。杏仁算得一手好賬,進(jìn)項入項從未錯過一個銅板。居住人間,總有吃穿用度。點石成金撒豆成兵,那是傳說中的無稽之談。能盤下這個小店和后院,全賴杏仁的精打細(xì)算。

初雨走后,家中所有都由山楂cao持。

“主人,這個時節(jié)該吃梨了?!?/br>
“主人,夏天多喝老鴨湯,大補?!?/br>
“主人,等天涼了,買塊羊rou下酒吧。”

想起它口水滴答的傻樣就頭疼,可是,也正是因為他,這漫長又無聊的歲月才變得有滋有味起來。酸甜苦辣,人間百味,全部由舌尖,蔓延至心間,而后體味到一絲,唯有這煙火繚亂的人間方才擁有的活色生香。

“他們說,做人比做妖好。”韓蟬道。

問他們?yōu)槭裁?,他們卻說不上來。歪著腦袋想半天,期期艾艾吐出一句:“沒什么,就是做人好。得修滿百年才能有個人模樣吶,多金貴!”

“他們很好?!弊詈?,韓蟬如是總結(jié)。

一夜又一夜,韓蟬拉著傅長亭喝酒,拉拉雜雜,混混沌沌,反反復(fù)復(fù),同他說著這些話,初雨、山楂、杏仁,偶爾甚至?xí)峒半x姬,說他們的相遇、相識、相處。初雨開花時的落在花瓣上的細(xì)雨,杏仁集滿整整一盒的銅鏡碎片,山楂私藏在賬臺底下被老鼠拖走的點心……口口聲聲說著了無牽掛的鬼,每一言每一語,每一字每一句,無不牽掛,無不眷戀,無不懷念。

傅長亭摩挲著手中的酒杯,默默聆聽。

“他們不壞,真的。”醉倒前,韓蟬努力撐著桌面,鄭重說道,“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做過。”

他從眼中見過激憤,見過決絕,見過嘲諷,笑過、傷過、掙扎過,也見過他因沉浸回憶而晃過神后的空茫。這只鬼有太多面目,多得他眼花繚亂,快要辨不清真假。而此刻,慘淡的月光下,巨大的樹影形狀扭曲,從腳下一直攀爬到兩人的肩膀。鬼氣,死氣,妖氣,邪氣,怨氣……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環(huán)繞在他們身旁。

鬼魅全然不顧,一徑睜大眼死死看他。

傅長亭從韓蟬眼中看見了哀求。

下周繼續(xù)

(十一)上

鈺城之戰(zhàn)如火如荼。之后的百年間,這場戰(zhàn)役成就了無數(shù)文人墨客的瑰麗詞章。戲曲、評書、彈詞……乃至年邁祖母在夏夜星空下的消暑故事中都處處有著鈺城之戰(zhàn)的痕跡。眾說紛紜,唯有一點殊途同歸,此戰(zhàn)太慘烈,以至之后朝廷不得不將最精干的官員調(diào)往錦州執(zhí)政,窮盡數(shù)十年之心血,才得以恢復(fù)生機(jī)。鈺城之戰(zhàn),號稱百萬之眾的魯靖王軍最終所剩不過三萬?,樼鹜踯娨嗍菗p失慘重,奉天朝國史中記載——傷亡者巨,王幾不忍睹。。

短短一句,飽蘸無數(shù)熱血。

同時,曲江城內(nèi)的夏日眨眼已經(jīng)過了一半。幾日大雨,幾日暴曬,到了眼下又是幾日半晴不晴、半陰不陰的陰陽天。東街巷口的瞎子半仙成天裝神弄鬼糊弄來往路人:“龍王爺昨夜三更托夢于我,午后三刻,暴雨如注。這位客官,聽小老兒一言吧,買我一把油紙傘,保你一路風(fēng)雨無阻,出入平安?!?/br>
午時過后,晴光盡斂,黑云壓城。暗沉沉的云朵將一個曲江城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滴雨未下。到了傍晚,反而又是日出云走,霞光漫天。如是三日,東街再不見半仙的身影。

“喲,這不是我的好弟弟嗎?難得天陰遮陽,出來走走也好?!睘鯄簤旱脑祁^把平如明鏡的湖面映照成一池如墨的黑潭。離姬穿著一身金紅色的紗裙,款款從水中來。浪花翻騰,隱隱可見那飛濺的水珠并非透亮,而是如此刻的天空般,泛著幾分渾濁。

魚妖的臉上帶著不變的嬌艷媚態(tài),笑容可掬,眼中卻不懷好意:“怎么不見道長呀?奴家還沒好好同他說過話呢?!?/br>
“jiejie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愚弟?”無視她的幸災(zāi)樂禍,韓蟬負(fù)手而立,專注看腳下混沌的湖水。

“呵呵……”嬌笑著,離姬足尖一點,扭身飄然上岸,站到了韓蟬身側(cè),“三日之前,寅時二刻,他從西門出城,方向正北。前日夜半,到盈水城。停留了一個時辰,又往東疾行。昨日正午,出營州地界,又向北。看來不是趕去鈺城馳援,而是要進(jìn)京。哼,宮里的天子尚且自身難保,他去那兒有什么用?”

眼前的女子當(dāng)年可謂營州一方妖主,棲身霖湖,假作柔弱,每每總在月圓之夜現(xiàn)身誘引路人。而后拖入湖中,說是郎情妾意共享逍遙,實則吸骨敲髓,榨盡陽精。不出十日,路人必然力竭而亡。尸身浮出水面,無不面黃肌瘦,形容枯槁。凡人見之,莫不大駭。霖湖中又水鬼之說不脛而走。也正因此,湖邊少有人來,辜負(fù)了一派秀麗風(fēng)光。

盤踞多年,她的眼線早已經(jīng)由各路水系遍布每個角落,曲江城內(nèi)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離姬的眼。

“據(jù)說,金云子出關(guān)了。朝中急邀各派掌教進(jìn)京?!表n蟬淡淡說道。奉天朝氣數(shù)已盡,擺再大的道場也無力回天。聽說,對于天子的盛情,各家都是敷衍了事。人走茶涼,莫說凡夫俗子太市儈,真正大禍臨頭,超凡脫俗的化外人一樣免不了庸俗。

“哼,就算金云子來了又能怎樣?我們費盡心力擺下血陣,豈是幾個雜毛道士說破就能破的?只怕眼下,他連真正的血陣在何處都還摸不著頭腦。”離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