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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紀人,前后也跳槽了四五家公司?!笔┬∩秸f,“你以后會發(fā)現(xiàn),沒有比平川更有人情味的娛樂公司了。至少你在公司,是被當做人來對待的,而不只是賺錢娛樂的工具?!?/br>何為工具?一旦沒有價值就可以丟棄的東西。蔣堯將會很深刻地認識到這個概念。李從一笑看網(wǎng)上風風雨雨,反正和他關系都不大了。退圈的頭一個月,無比清閑。但他也不可能一直清閑個三年,休息到差不多,骨頭縫都有點酥軟的時候,給邰行去了一個微信:“去春蘭jiejie那里報道?”“走!”曹春蘭是佳興話劇團的演員隊隊長。當初曹春蘭扮演里的老奶奶時,就對李從一和邰行兩個后輩很看重,讓他們隨時去話劇團找她玩。后來李從一和邰行深陷賣腐門,曹春蘭老太太也特意發(fā)微博挺兩人。微博內容讓李從一還挺感動:【當你看見兩顆明珠掙扎浮出泥沼,你首先要質疑的不是他們用了什么手段,而要責問是誰讓他們一直深陷黑暗?】只是曹春蘭的微博還不如一個普通網(wǎng)紅有關注度,她的話看進去的人不多。曹春蘭老太太也不屑多少人愿意聽,她直接給李從一和邰行私聊:要是娛樂圈混得不開心,就給我的話劇團來打打雜吧。他倆到話劇社的時候,曹春蘭正在和團員排練新話劇。李從一和邰行也沒見外,就坐在舞臺下面邊看邊等。這出新話劇叫,講的,居然也是死亡。李從一覺得挺有意思,當他詢問死亡是什么時,很多地方都在試圖給他回應和答案。話劇場景只有一個病房,演員有五個,一位已經(jīng)去世的老人,老人的老伴,老人的兒子媳婦,老人的孫子。曹春蘭飾演的就是那位躺在病房上已經(jīng)死亡的老人,是的,話劇一開始,她的角色就死了。原來這還是一出魔幻現(xiàn)實主義風格的話劇。老人雖然死了,但靈魂存在于這個舞臺。當老人以靈魂方式出現(xiàn),也就是曹春蘭表演的時候,其他的四位演員就陷入僵立不動的狀態(tài)。當輪到其他四位演員時,曹春蘭又會躺回病床上演一具尸體。他們看不見彼此,聽不見彼此,可他們卻正在進行無法交流的一場對談。這是死者和生者對立的兩個世界,涇渭分明,無法逾越。這話劇的結構十分對仗和工整。曹春蘭飾演的角色死后,首先回憶的是青春正茂,也就是和她老伴相識相愛的過程。隨后下一段靈魂就安歇,輪到老伴出來,從他的角度講述他與死者的關系。兩段臺詞自然有著許多的設計,對同一段往事的不同講述,有讓人啼笑皆非的誤會,有讓人溫情脈脈的感動,也有人性之中一些微妙的灰色地帶,他們中間并不一直恩愛,甚至相互傷害過,但還是走到了人生最后一秒鐘。再之后,曹春蘭陸續(xù)回憶關于養(yǎng)兒子、關于兒子娶媳婦、關于婆媳之間的事,這是她作為女人,這一輩子最貫穿始終的命運。“死后”的她,試圖探究她付出那么的心力,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到底值不值。隨后,兒子和兒媳也都紛紛隔空“回應”。他們之間的事,有的是雞毛蒜皮,有的是人生大事,但在死亡面前,那些輕重緩急都褪去了色彩,只剩下事件本身,如果一定要為這些事定性,那大概生命的延續(xù)和傳承。最后,是曹春蘭講述她與孫子的相處,這是她逐漸衰老的暮年,也是她借“孫子”而煥發(fā)出來的純真童年。生命,原來也是一個圈。形式有部分借鑒了電影,從其他不同的人口中,組成了一個人的形象。而靈魂的自我講述,又讓這個形象一方面變得牢固,一方面搖搖欲墜站不住腳。到最后,觀眾才恍然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一生,有時候是沒有邏輯,是錯綜復雜、無從厘清的,外人說不清,本人更道不明。一如劇名,所過一生就如云煙,風吹就散,無痕無蹤,無論是死者還是生者,都無從挽留必然消散的云煙。更無須要為生命加點別的意義,反正云煙一散,就承載不了任何東西。主題有點悲觀。曹春蘭在話劇里的任務很重,有兩萬多字的臺詞。其他演員臺詞也多,但好歹他們之間還能互動、互相托戲,只有曹春蘭必須從頭到尾獨自演完,她需要一個人撐起整個舞臺。這讓李從一和邰行都見識到了演技出神入化是什么地步,曹春蘭一開口就是戲,全程被她的話語牽引著走,心潮澎湃,不敢分神。相比起故事,李從一覺得曹春蘭的演繹更讓他獲益匪淺。等曹春蘭排練完,李從一和邰行上前,看到曹春蘭氣喘吁吁,鬢角都是汗,演戲也是體力活啊。曹春蘭先是拿自己的保溫杯,潤潤嗓子,才問:“在家躺夠了?”李從一和邰行都不好意思地笑。“休息夠了,那就跟我后頭混吧,演話劇可比當明星累多了,你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曹春蘭笑呵呵地說,“剛剛那出戲,孫子還有個B角是空的,阿行等會你跟我拿了劇本,以后就在B角練了。”所謂B角,就是替補。一般話劇都分AB,A角是一線陣容,B角是二線陣容,要是A角生病或其他原因不能出演,就由B角代替。而一些大場合,也是由A角表演,到了小地方小場合,基本上都是B角上。李從一和邰行都是話劇新人,不熟悉話劇的表演形式,曹春蘭把他們拉到A角,反而是揠苗助長了,不如在B角多磨練磨練。曹春蘭想起什么,感慨:“之前從一演過我孫子,現(xiàn)在你又演我孫子,緣分吶?!?/br>李從一就笑道:“奶奶,那我呢?”曹春蘭故意板起臉孔:“之前不都是叫jiejie的嗎,怎么改口啦?”李從一從善如流:“春蘭jiejie,我演什么啊?!?/br>“早就給你們安排好了?!辈艽禾m從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A4紙,塞給李從一,“的感情比較細膩多層次,我覺得你對這種已經(jīng)拿捏得很到位,你更需要磨練一下單純直接的情感。劇團里馬上還有部要排,你就去演個革命小將吧?!?/br>李從一低頭看那些紙張,不是劇本,而是一些書信,都是歷史上真實的人物手札。【中山先生大鑒:前奉一函,不識曾否收到?方今國勢飄搖,政務紛紜,人心惶惑,同志之士,茫茫然無所歸宿,國家前途關系匪輕……】李從一念了一段,有點不明白地看向曹春蘭。曹春蘭解釋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