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注視著黑發(fā)男人的臉，他伸出手來摸著屬於自己的男人的臉，他如此深愛這張英俊的臉孔，而那上面正出現(xiàn)著悲傷的神情，[我說過我愛你。德古拉，別這樣傷感，你會讓我愛你更多，記得嗎？一開始就是你的悲傷誘惑了我。]

[我告訴過你我不需要任何拯救。]

德古拉咆哮著，他無法接受所愛的人死去，更無法忍受波斯亞選擇死亡的理由──為他而死，將讓他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我并不在乎你是否需要……因為你總是如此自私，我也只需要考慮自己。]波斯亞劇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液讓他胸前白衣持續(xù)地變成鮮豔紅色，那就好象盛開的玫瑰，一朵接一朵地在德古拉面前綻放。

[我甚至除了疼痛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為什麼波斯亞，你只需要照顧好你自己……]

[不，伯爵……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著你，同時我發(fā)現(xiàn)我無法忍受你所感受的疼痛，這就是愛，即使那疼痛對你而言微不足道，也足以讓我為你付出生命……把你的靈魂從地獄里解放出來，我知道你能逃開撒旦，你有這樣的力量──你的靈魂屬於我德古拉，如果我要上天堂，我也要帶著你的靈魂一同離開。]

血液從波斯亞菲薄的嘴唇中不斷地冒出來，它就像小溪一樣流淌，德古拉發(fā)出悲傷而尖銳的鳴聲，在他的懷抱中的波斯亞的身軀因為大量失血而開始出現(xiàn)短暫抽搐。

[你快沒時間了，德古拉，是否要完成波斯亞的心愿由你選擇，如果你們之間有愛存在，你會選擇正確的方向。]

凡·赫辛走到男人面前，他摘下掛在自己頸上的十字架，并將它纏繞在男人染滿波斯亞鮮血的手上，它顯然具有強(qiáng)大的圣力，男人握住它就仿佛握著烙鐵，他的皮rou吱吱作響并冒起大小不一的水皰。

德古拉終於做出決定，他緊握著那東西，即使它是那樣地灼痛了他，他意識到這痛苦遠(yuǎn)遠(yuǎn)沒有失去波斯亞所帶來的疼痛那樣劇烈，他把波斯亞平放在地上，動作輕柔得好象放一件來自中國的珍貴瓷器。

隨後，他終於再一次跪在基督像前，在主的腳下，吸血鬼伯爵在胸前劃下十字。

[我愿從此斷絕與撒旦的約定，如果你能拯救波斯亞·霍克的姓命，我愿將我的生命與靈魂重歸於神靈的世界──我企求你──我的主……]

德古拉從未在神前如此卑微，他愿意放棄一切，真正的一切，甚至是永恒的生命與他以為永久不會消散的仇恨。

他誠懇禱告，為另一個人的生命，而不僅僅為自己一人的愿望，他的心中只有對波斯亞的愛，而他終於真正懂得愛便是付出的意義。

凡·赫辛成為清醒地目睹奇跡發(fā)生的那個人，弗蘭早已跟隨伯爵卑微地跪下，因為愛著凡·赫辛而使他比伯爵更早回歸愛與神靈的懷抱──所有的血跡都消失了，就好象重來沒有發(fā)生過任何戰(zhàn)斗，沒有呻吟聲與痛苦的喘息，只有平穩(wěn)的呼吸聲。除了波斯亞外，受傷的人們陷入沈睡，他們好象初生嬰孩一樣蜷縮起身體，而圣壇上，基督像的雙眼中流淌出清澈泉水，那是神靈憐憫的淚。

當(dāng)那純粹的淚水濕潤了德古拉，伯爵身上開始出現(xiàn)變化──他的頭發(fā)漸漸生長并從末端開始恢復(fù)成栗色，他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下，匯入神的眼淚中。

隨後，耀眼的白色光芒籠罩了整個教堂，那光讓凡·赫辛閉上眼睛，當(dāng)他再度看見一切，他面前的是一名穿著紅色騎士服的男人──德古拉胸前的鎧甲上有著巨大的十字徽章，正如他墮落之前的裝束──他回到了為上帝而戰(zhàn)的時候。

而在德古拉的雙手擁抱中，完好無缺的波斯亞·霍克神父正用他冰蘭色的眸子望著他所愛的男人。

[我不太適應(yīng)你的模樣德古拉，栗色的頭發(fā)讓你看起來更英俊，但你還得繼續(xù)作戰(zhàn)，跟上帝──你的靈魂屬於我德古拉，我看見天使賜予你與我同樣的壽命，我們會一起上天堂，但在那之前，吻我──]

月色的神父微笑著，在圣壇前抓住被他掠奪了心的男人的發(fā)，他們在神面前立下誓約之吻。

[凡，我想我們見證了一個新傳說的開始──]

凡·赫辛詫異地從那兩個親密接觸的男人身上收回目光，在他身側(cè)，他高大的情人溫柔地對他說著，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時，弗蘭俯下身給了他一個輕吻。

[希望你不會介意在別人面前吻你。]

[不，除了波斯亞和德古拉，其他人還在睡，而他們──我想他們已經(jīng)無法顧及我和你……]

微笑著，凡·赫辛抓住情人的手，他來到教堂門前，大門被推開，燦爛的夕陽光芒照射進(jìn)來，一切都籠罩著金子般的光彩……

終章

[特蘭西瓦尼亞境內(nèi)·德古拉城堡]

這是一個玫瑰花盛開的季節(jié)。

在城堡的花園里，大片的紅玫瑰與粉紅玫瑰開滿空地，它們是如此的嬌豔，但又如此地堅強(qiáng)，太陽有一些灼熱，但它們似乎并不會被這陽光所傷害，它們欣喜地綻開，這種欣喜傳染了在這城堡中的所有人，其中包括那名住在這里的白衣神父。

他就站在這玫瑰花的海洋中，在花海中心，這城堡的主人修建起一所潔白的美麗教堂，黃銅制作的大鍾總是準(zhǔn)時在每天早上禱告時間敲響，而到周末，這里會打開大門迎接附近所有的神的信徒。

[那些村女們總是為你而來而不是為神。]

男人的栗發(fā)在下午的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他的語氣顯然有一些不滿。在他的雙手之中，擁有月色頭發(fā)和冰藍(lán)色眸子的俊逸男人正在調(diào)整一根十字架的鏈條。

[別干擾我，德古拉──你同樣俊美，但你卻不愿意跟大家一起做禮拜。]

波斯亞皺著眉，男人灼熱的呼吸擾亂了他的注意力。他更希望他能坦然地參與這些宗教活動而不僅僅是跪在床前禱告。

[你不能要求我面對那些會尖叫的女人，畢竟當(dāng)我不是吸血鬼以後，她們再也沒有了能吸引我的理由。]

德古拉讓情人為他戴上十字架。

[但我真的感激神，我從來不曾感激過他，但因為你，我相信他是存在的。]他微笑著，看著他美麗的愛人為他而忙碌。

[他一直存在，還有愛。]波斯亞終於為德古拉戴好十字架，他微笑地欣賞著他，栗色的頭發(fā)與銀色是那樣的配合，就好象他如此符合神靈的騎士身份一樣。

[我相信神，而我的靈魂屬於你，波斯亞，我愛你。]

抓住愛人的手腕，德古拉在波斯亞的面頰上溫柔地碰觸。

[你似乎很喜歡說這句話，德古拉，昨天在床上你對我說了很多次，讓我計算一下……大約有二十次之多。]

調(diào)侃著那強(qiáng)壯英俊的伯爵，波斯亞離開德古拉的懷抱，他走出去，張開雙手，閉上眼睛用力呼吸這清新的，被陽光照耀過的空氣，空氣中的玫瑰花香如此濃郁芬芳，猶如他們之間的愛。

[因為我愛你，你讓我變得誠實波斯亞。]德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