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忍不住想靠近。

    這可如何是好？顧玚澄有些頭痛。

    花非花

    虞璟抬頭看著眼前這座十五層高的寫字樓，腦子里下意識地開始評估：大樓的造型以歐式為主。通體采用塑鋼琉璃建材設計，混合使用不銹鋼、小塊玻璃幕墻及簡化的歐式構件，大樓為15層總高大于50米的一類高層建筑，消防登高面設于大樓的西面，大樓的周邊與城市道路形成環(huán)形的消防通道。大樓的平面設計消防疏散寬度的均滿足規(guī)范要求……

    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虞璟苦笑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現(xiàn)在她白天要復習專業(yè)課，要畫設計圖，晚上還要打工，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實在太累了。她用力搖晃了幾下昏沉的腦袋，深吸一口氣，邁上了光亮可鑒的臺階。

    自動感應門很快徐徐拉開，她立刻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暖氣，一團團如同潔白的棉絮，讓冰涼的臉頰感覺到有些酥/癢。她解開圍巾，又敞開了大衣，便開始四下找尋樓梯起來。

    樓梯設置得很隱秘，藏在巨大的古典三段歐式柱頭后面。沿著螺旋式上升的陡窄樓梯，虞璟上了六樓。拐角處，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試圖讓自己因為爬樓梯而緊促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

    “智瑞建筑設計事務所”，亞克力的黑色字體沉穩(wěn)端莊。

    智瑞是顧玚澄和好友謝霖安合辦的，而虞璟自從答應參與青木大學圖書館的設計，作為顧玚澄的助手，自然也要在這里“上班”。

    今天便是虞璟第一次過來。

    虞璟正細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布局，不提防地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回頭，是顧玚澄帶笑的俊臉，“早啊，虞璟?！?/br>
    “顧老師，您早。”虞璟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些，中規(guī)中矩地和顧玚澄打了個招呼。

    “走吧，我的辦公室在那邊。這一片都是霖安的地盤?！鳖櫕`澄顯然心情很好，拎著車鑰匙輕快地走在前面。虞璟略微落下一兩步的距離，跟著他向辦公室走去。

    顧玚澄的辦公室在最西頭，他開了門，隨意地將包扔在沙發(fā)上，又招呼虞璟坐。

    辦公室面積蠻大，靠墻的一面是巨大的金屬書架，放滿了書和CD，還有一些微觀建筑模型。兩張黑色的胡桃木辦公桌并排而列，桌上各放著一臺電腦。

    顧玚澄一直彎著腰，不知道在抽屜里掏什么。

    虞璟有些狐疑地看住他，“顧老師，我的工作是……”

    顧玚澄沒有回答，老半天才直起腰，摸出兩塊德芙果仁巧克力出來，遞給虞璟一塊，“呶，給你?！币幻孀约核洪_包裝，含在了嘴里。

    虞璟忍不住皺眉，一個大男人，居然吃巧克力？

    顧玚澄這才覺察到虞璟驚詫中微帶鄙夷的目光，嘴里的巧克力似乎突然變了味，他不自在地咳了咳，撒謊道，“那個，我有些低血糖?！?/br>
    虞璟立刻遞上手里的那塊，“這個也給您，正好我不喜歡甜食?！?/br>
    顧玚澄的心又突突下沉了一分，虞璟竟然不喜歡甜食？那么，一向嗜甜如命的他豈不是日后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吃糖了？

    顧玚澄摸了摸鼻子，除了在幼年期因為齲齒牙疼，他曾經痛恨過糖果一小段時間，成年后的他第一次為自己這個愛好生出一種羞恥心來。

    于是顧玚澄只得裝作不經意地將德芙擱在桌上，轉移了話題，“荷載取值及主要設計參數(shù)我已經弄好了，預定設計六層，目前第一二三層的效果圖我也基本弄妥了，你就先把這三層的平面，剖面和立面圖畫出來吧，一份手繪，一份CAD制圖，沒有問題吧？”

    虞璟點點頭，“好的，需要今天完成嗎？”

    顧玚澄連連擺手，“這個無所謂的，你不用太趕?！?/br>
    兩個人開了電腦，各自坐在椅子上開始工作起來。

    虞璟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投入，顧玚澄反倒有些心猿意馬。因為開了空凋，所以兩個人都脫了大衣，掛在了辦公室角落的衣架上。

    虞璟穿著一件乳黃色的馬海毛堆領毛衣，長長的絲毛讓整件衣服毛茸茸的。因為逆光的緣故，虞璟高而飽滿的額頭線條顯得分外流暢。為了不影響視線，虞璟用皮圈將一頭青絲隨意挽成一個丸子的形狀，半墜在腦后，有一些碎發(fā)飄散著，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閑散慵懶之意。

    顧玚澄看著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墨藍色的鍵盤上四下翻飛，一樓大廳的剖面圖已經大體成型，心里不由嘖嘖稱贊，虞璟的功底果然不一般，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畢業(yè)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嗎？準備工作還是考研深造？”

    虞璟隨意地將碎發(fā)別在耳后，頭也沒抬，“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我個人還是建議你讀研，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出國深造，國內的建筑設計專業(yè)說實話還是弱了些。”顧玚澄剛說完就覺得后悔了，虞璟如果出國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再也遇不到她？不行不行，“不過我們這個專業(yè)說到底還是重在實踐，早點工作，可以在具體的案例里學到一些書本上學不到的經驗……”

    話還沒說完，顧玚澄的手機響了，他打開翻蓋，“喂，似之，什么事?。俊?/br>
    “玚澄，是我，你在事務所嗎？我有點事要找你?！?/br>
    “行，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br>
    虞璟只覺得“似之”這個稱呼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聽過的。

    蘇君儼很快就趕到了事務所。

    桃花心木的門關著，他握住黃銅的門把手，輕輕一扭，門就開了。

    顧玚澄此時和虞璟坐地很近，骨節(jié)清晰的手指在圖紙上游移著，虞璟則不時點頭。

    聽到動靜，二人一齊抬頭。

    顧玚澄愉快地喊道，“似之。你速度很快嘛。”

    蘇君儼沒有答話，他的心里隱約有些不快。虞璟怎么會在這里？

    虞璟沒想到來人是蘇君儼，她只匆匆掃了他一眼，便垂下了頭，繼續(xù)看圖紙。

    蘇君儼徑自走向沙發(fā)，坐下后，隨意地交疊起一雙長腿，閑閑地靠在沙發(fā)上，似不經意地發(fā)問道，“怎么，你缺銀子花，在學校上課不過癮，還要在這里搞家教？”

    “你說虞璟?。∷墒俏业牡靡忾T生，最近在這里幫忙來著。噢，忘了介紹一下了。虞璟，這是我表哥，蘇君儼?！鳖櫕`澄很隨意地拍拍虞璟的肩膀。

    虞璟起了身，得體地朝蘇君儼露齒一笑，“您好?！?/br>
    蘇君儼心中越發(fā)不快起來。他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便轉移了視線。

    虞璟看向顧玚澄，“顧老師，既然您這會兒有客人，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沒事沒事，你在這里畫圖，我們可以出去談。”顧玚澄不假思索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