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姐夫。”余小璐說，長長呼了口氣。

    余微瀾站起來從窗戶看了看安靜地躺在床上的男人，頭發(fā)有些灰白，微弱的呼吸在氧氣罩里成了一陣一陣的白霧，各種儀器發(fā)出它們各自細(xì)小的聲響。

    “什么時候了？”余微瀾揉了揉臉頰。

    “天亮還早。”余小璐突然想到熬的八寶粥，好象涼了也可以吃。端來還一個人都沒吃。

    她盛了一些給余微瀾。

    余微瀾接過，看到另外一個盒子，問：“你姐夫他也不能吃東西，做這么多干嗎？”

    “有念衾一份啊。”

    余微瀾一怔，“對了，念衾呢？”

    “jiejie，感謝你終于想起來世界上還有蘇念衾這號人物了?！庇嘈¤凑f，“這兩天，你守在里面，他就一直坐在這里，勸都勸不走。他不肯進(jìn)去看，也不肯離開?！?/br>
    “我忙暈了腦子很混亂，完全顧不上這些。”蘇懷杉只有念衾一個兒子，而他幾乎從未以蘇家的繼承人自居過。整個蘇家的膽子都落到余微瀾肩上?！八妹?？”

    “不好，”余小璐說，“你知道桑小姐的離開已經(jīng)讓他有些崩潰，姐夫的事更讓他受打擊?！?/br>
    “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外冷心軟的。其實他很愛懷杉?！?/br>
    “就像我時常和你鬧別扭，但是依然很愛你？”

    余微瀾拍了下meimei的頭，“別貧嘴。念衾在哪兒，我去看看他?！?/br>
    看見蘇念衾的睡臉，余微瀾鼻子有點酸。

    他瘦了許多，胡子的渣冒出來，顯得輪廓更深，人更憔悴。

    大概是他沒吃東西，醫(yī)生怕他體力不支，所以在打點滴。

    余微瀾坐在床邊，撫摩著他的臉，念念叨叨說：“念衾，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你母親的葬禮上，而我爸爸還是懷杉的司機(jī)，那個時候你好小，個子還沒有小璐高，也是這么瘦。跌倒在地上，我要扶你，你也不肯……”

    第 18 章

    蘇念衾醒來時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蒙蒙發(fā)白。該死，他為什么會睡在這兒，一抬手發(fā)現(xiàn)手上有異物。于是粗暴地一把扯到了輸液的針管，鮮血沖過傷口涌出來，他卻好象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他正要下床，忽然覺得另一側(cè)的被子有點沉，聽見一個人淺淺的呼吸。

    “無焉？”他心中喜悅地有點不敢確信。

    人似乎很疲憊，還在睡，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她的頭發(fā)，指尖一震——是余微瀾。

    蘇念衾嘴角苦笑：桑無焉已經(jīng)再也不想與他有任何干系，怎么還幻想她能象個天使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跟前，拯救自己。

    蘇念衾不敢亂動，怕驚擾了余微瀾的好眠，只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但是她仍然驚覺。

    理了理眼前垂下來的頭發(fā)，抬起頭來，“念衾?！彼匆娦蚜说奶K念衾，有點不好意思，“

    蘇念衾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他是合衣趟的，所以睡了一晚衣服很皺，他說：“他還好吧？”他一直不敢睡覺，害怕他一覺醒來那個男人就已經(jīng)不再人世了。

    “至少沒有惡化。小璐說你很著急?！?/br>
    蘇念衾別過臉去，掩飾自己的擔(dān)心。

    余微瀾走進(jìn)他，替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衣領(lǐng)也翹了起來。

    “你長高了?！庇辔懙氖?，有著母親般的柔軟。

    “恩?！碧K念衾突然很安靜。

    “以前也常忘記翻衣領(lǐng)?！庇辔懶?。

    “誰讓我看不到鏡子?！?/br>
    “鏡子對你而言本來就是多余的，長的不好的人才時常在鏡子前面擺弄?！?/br>
    “我沒有見過自己的樣子，不知道長的如何。”

    “有時候人也可以做鏡子，難道你沒有聽見你一路過，旁邊的女孩都會倒吸冷氣?！?/br>
    “或者是我太丑?！?/br>
    “你若丑，小璐絕對不會和你一同出門?！?/br>
    “她這么勢力？”蘇念衾側(cè)頭。

    “當(dāng)然。她一向只喜歡養(yǎng)眼的?！庇辔懶Γ澳愕母栉衣犨^，都很好。但是產(chǎn)量太少?！?/br>
    “我花的很少，所以不需要日夜奮發(fā)疾筆來賺錢。”

    “可是你以后需要養(yǎng)老婆，還有很多小孩。他們可不會象你這么省。此外填詞也需要靈感?！?/br>
    “那么我以后去盲校上課，得讓校長支付工資并且為我買失業(yè)保險?！?/br>
    “可以考慮。”

    余小璐正要端東西進(jìn)來，看見單獨相處的兩人，又悄悄退了出去。她本來以為蘇念衾醒了以后會因為昨天強(qiáng)行注射的鎮(zhèn)靜劑而大發(fā)雷霆?？磥?，余微瀾鎮(zhèn)住了他。

    “念衾，”余微瀾的手停滯在他的肩上，“你很久沒有這么平靜地和我說話了?！?/br>
    “心情好了許多?！?/br>
    “他一定會熬過去的，因為有你在，所以你不必因為自責(zé)而不愛護(hù)自己。沒有人在責(zé)怪你?！?/br>
    “我沒有盡過做兒子的責(zé)任，直到他病危才明白這一點。”

    “念衾，”余微瀾又輕輕的叫他的名字，“其實我們倆都覺得是他比較重要。你愛他甚于愛我，我也是?！?/br>
    “恩?！碧K念衾點頭。

    “等你父親好轉(zhuǎn)了，就去找桑小姐回來，向她認(rèn)錯?！?/br>
    “是她執(zhí)意分手的，在她們家看來本來就是個累……”話到一半被余微瀾止住，“記住，念衾，永遠(yuǎn)不要妄自菲薄?！比缓笥辔戄p輕地抱住蘇念衾。雖然她的動作很輕柔，卻也讓蘇念衾有點意外，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

    “念衾，這本來是繼母要給你的擁抱，但是遲了十年。”余微瀾閉眼微笑著，笑容格外坦然。

    蘇念衾怔了一怔才將手環(huán)住她。

    “我可不會叫你母親?！碧K念衾窘迫地說。

    “我也不想變那么老?！?/br>
    蘇念衾背對著窗戶，清晨的陽光從后面的窗簾里鉆進(jìn)來，制濕器在一下一下地噴出水霧，傳出有節(jié)奏的響聲。

    懷里的余微瀾雖然憔悴卻有安心的表情。

    杵在門口的桑無焉滿目愕然，看著房間里相擁的兩個人。

    她顛簸了十多個小時連眼都沒合趕到蘇念衾面前等到的結(jié)果就是這個？她從沒看到蘇念衾用那種溫柔的表情和自己說過話。她也沒有心思去研究他們嘴里喃喃道出的是什么甜言蜜語。

    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她一直這么以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他的神經(jīng)質(zhì)。她還以為只有自己會救贖痛苦中的蘇念衾。她還以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堅不可摧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大錯特錯了。她僅僅離開一個月，他就找到了新人。

    她在想，是不是她應(yīng)該進(jìn)去給蘇念衾一巴掌然后再憤然地離開。但心里另一個聲音說：桑無焉，你何必讓別人知道你真這么傻呼呼地跑來一心拯救一個并沒有當(dāng)你是回事的男人，然后再進(jìn)去自取其辱，露出一臉猙獰的樣子。

    算了吧，女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