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盯著床頂?shù)尼?，只有早飯擺上來的時候被允許到炕上吃飯順帶坐了一會兒。但是很快，管家請來了大夫，季念然又被迫躺回了床上，甚至還掛好了幔帳，只有一只手能伸到外面。

    她有些無聊地等待著大夫說出“沒事”這兩個字，心中腹誹丫鬟們小題大做。不過自己畢竟是她們的主子，害怕自己出事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

    誰知，大夫一邊把脈一邊沉吟，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丫鬟們都屏息靜氣，季念然也下意識地跟著緊張了起來。

    片刻之后，大夫才不徐不疾地開口，語調(diào)里帶著絲絲喜意，“恭喜二奶奶，您這是喜脈啊……”

    ***

    將軍府自秦雪歌出生后，二十多年沒有再出過喜訊，沒想到在這個家中青壯盡數(shù)不在的節(jié)骨眼上，兩個媳婦倒是接連出了喜訊，直把家中長輩，尤其是秦老夫人喜得合不攏嘴。

    在純鈞和老將軍密談之后，家中上層自然也都知道了秦雪歌平安的消息，更是沒了擔(dān)擾，一門心思想著怎么幫兩個媳婦保胎才好。

    而這幾日，季念然也更成為了江雪院的一級保護對象，并且在府里的地位也多有提升。她懷孕的消息傳出之后，除祁氏最近都只關(guān)在山澗院里不常動因此只讓身邊的丫鬟過來賀喜之外，其余從老夫人到秦雪玲，都親自過來探望，甚至連秦老將軍都來了一次——沒進來，只在前院秦雪歌的書房里坐了坐就離開了。但是，這多少也表明了長輩的態(tài)度。

    季念然更加安心起來，她不像祁氏，日?；嫉没际?，不敢出院子，好似多走幾步孩子就掉了一樣。季念然雖然前世沒有過結(jié)婚生子的經(jīng)歷，但是家里幾位堂姐、表姐都懷孕過，還有些朋友，在群里聊天的時候也分享過自己的懷孕經(jīng)驗，她多少知道一些，撿著自己能回想出來，找了一個時間記在了一張紙上，又挑著自己現(xiàn)在能做到的：例如每天慢慢散步多長時間等等，盡量做到。

    她前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所以到被摸出來喜脈的時候，胎兒已經(jīng)坐下將近三個月了，算算日子，只比祁氏的孩子小幾天罷了。對于沒能提早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她本身也有幾分愧疚——這都快三個月了，若是之間吃了什么犯忌諱的食物，她也擔(dān)心會對孩子有些不好。

    而院子里的丫鬟們，自然更不會拿外面的事來煩她。倒是季念然某天自己想起來叫了石斛和流火過來問，“夫人是不是這些日子一直在查流言的事？你們知不知道進度，可曾查出什么沒有？”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為難地?fù)u了搖頭。

    季念然不禁一怔，“什么都沒查出來？”

    “是啊?！奔热挥辛酥髯娱_頭，石斛和流火索性也不再有意瞞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為季念然介紹起了最近這件事的進展，“這事不能張揚，只能暗中查訪。但是自從家里的兩位爺出門，咱們府里的人就很少出門了，就算出門，也大多結(jié)伴而行。再不然就是來往府里送rou送菜的……這些夫人也都查了，哪個都說自己沒有和外面的人私通消息?！?/br>
    “唉，夫人也難……”季念然嘆了一句。這謠言若是從府里傳起來的，那還可以順藤摸瓜、有據(jù)可查，但是分明是現(xiàn)在坊間傳開，才輾轉(zhuǎn)被將軍府內(nèi)的人知道。可是里面的某些事情，又是只有將軍府內(nèi)的人才能知道的。

    況且，這事又不大可能是有人傳了書信出去的，沒留下字據(jù)，若只是不認(rèn)，總不能屈打成招。季念然想了想，若是讓自己來查這件事，她怕是也要抓瞎了。

    石斛神神秘秘地瞄了一眼外面，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奶奶，前些日子……我男人和我說，前幾天大管家叫了幾名老親兵進了老將軍的書房，他找了幾個現(xiàn)在還在府里的親兵打聽了一下，那里面好幾個都是早就回家榮養(yǎng)了的?！?/br>
    “早就回家榮養(yǎng)又被請了回來？”季念然又是一愣，半晌才點點頭道：“那怕是些很有本事的人吧?！彼罱恍谋Ｌィ苌賱幽X子了，一時就有些沒反映過來。又看石斛朝她眨眼，才恍然，“啊，你的意思是……老將軍要親自出馬查這件事了？”

    “這件事，從府里查怕是……”石斛略停頓了一下，“從外往內(nèi)查，也許還真能查到些什么呢?！?/br>
    季念然聽了這么幾句就大感頭疼，“這是誰啊，又和咱們府里有什么仇，沒事兒往外傳這種閑話……”話音未落，她猛地抬頭盯住兩個丫鬟，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傳閑話的是何人。

    其實也說不上是猜到，但是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那個名字就自動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十三太太……而十三太太和府里誰走得近？

    答案顯而易見，秦雪玲……

    “這、這真的是……”她看著兩個丫鬟，但是兩個丫鬟卻沒能領(lǐng)會她的意思，都一臉迷茫地看著她。

    季念然正想著要不要提點丫鬟們一下，授衣卻在這時進屋，手里端著一個烏木漆金的小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小碗藥，苦澀的味道飄得很遠，還隔著大半間屋子季念然就聞見了。她苦下臉，緊盯著走過來的授衣。

    “奶奶，喝藥了?！笔谝乱贿呎f，一邊看著季念然的表情忍俊不禁，就連石斛和流火也放松了神態(tài)小聲笑了起來。

    季念然從下到大生病不多，吃藥也并不艱難——就石斛知道的，季家二少爺季晗就很不愛吃藥，小時候吃藥總要大太太、季慧然、還有另外三四個丫鬟圍著哄大半日才老實喝下半碗，喝過藥后還要吵嚷著吃零食甜嘴。他算是喝藥喝得最艱難的一個，季念然卻不然，雖然也不喜歡喝藥，卻并不需要人哄，偶爾要喝藥了，也總是很快喝完，之后也只需要用清水漱口，頂多再吃一顆杏脯，就算過去了。

    但是不知是不是這保胎藥格外苦的緣故，季念然對這藥表現(xiàn)得格外抗拒，雖然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吵鬧，卻在喝藥前后總是會做出些不合身份的表情來。

    流火見授衣走來，忙回身從屋角的柜子上拿出一個小紫泥罐子。石斛也起身，出門找小丫鬟們拿了個托盤，里面擺著一小杯清水，還有做工小巧精致的痰盂等物，是專門供季念然喝過藥后漱口用的。

    季念然蹙著眉，深吸了兩口氣，才豁出去似的拿起那碗藥，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一仰頭喝了下去。放下藥碗，艱難地將嘴中含著的藥汁咽下，伸手拿過那杯清水，漱過口，又順手從流火端著的小罐子里拿出一顆杏脯，放到嘴里。

    “咱們奶奶平日里是再不吃這些零嘴的，也就最近，才吃得多了些?！绷骰鸩唤Φ馈?/br>
    “這藥真的是太難喝了?！奔灸钊黄财沧?，滿臉的懼怕和不情愿，“不只哭，還有一股子怪味，喝完了鬧得慌。”

    石斛幫季念然順著背，又安慰她，“等過了這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