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抱有太大的期望，她同秦夫人天然走得近些，顯然對秦雪玲的前途也是心中有數(shù)。她的臉上顯出不以為然地神色，雖不至于越著身份開口，卻也明顯地展示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話老夫人和秦夫人或許不方便直說，但是只要宗房二太太和十三太太不是瞎子，自然能通過祁氏的態(tài)度進而推斷出將軍府當(dāng)家人的態(tài)度。

    季念然心下了然，但是面上卻只有一片平靜——她對此事更不方便表達(dá)什么看法，不說她根本就當(dāng)不了將軍府的家，就憑她同季慧然之間的姐妹關(guān)系，在這件事上就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很容易，就會被秦家人落下“吃里扒外”的罪名。

    十三太太就格外注意季念然的表情。

    和兩位晚輩不同，老夫人低頭用茶蓋撥了撥杯中的茶水，才抬頭朝秦夫人使了個眼色。秦夫人這才淡淡地道：“雪玲的事母親和我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了……知道你們關(guān)心她，盡管放心，會給她選個妥善人家的。”

    但是，這顯然不是宗房二太太和十三太太想要聽到的答案。

    十三太太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就又被秦夫人云淡風(fēng)輕地打斷，她少見的翹起唇角，同十三太太沒話找話地說起了閑話，“聽說你家大小子也預(yù)備開始說親了？”

    “是……”十三太太勉強勾了勾嘴角，若不是她自己沒有女兒，就也犯不著一直盯著秦雪玲的婚事了。但是換句話說，就算她有女兒，十三老爺沒有功名在身，更沒有官職，他們的女兒也是沒有資格參加選秀的。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了宗房二太太和十三太太，老夫人當(dāng)著兩位孫媳婦的面就露出一臉嘲諷，“真是人心不足……”

    ***

    四月中，宮里果然傳出要為小郡主舉辦滿月宴的消息，這就合上了洗三宴時太子妃影影綽綽透露出來的消息。京城各官家，凡事有資格進宮參加賀宴的，無不提前放出消息，尋覓特色名貴禮物，以慶祝永?？ぶ鞯臐M月之喜。

    甚至沒有資格進宮的，也都各尋了門路，想方設(shè)法把禮物送到了東宮。更差一等的，自然是尋找季家的關(guān)系。出了將軍府暫時沒人敢上門外，據(jù)季念然聽到的消息，就連遠(yuǎn)在江南的二姐季嫣然家，還有遠(yuǎn)在西南的二叔家里都有人找上了門去。

    而季念然沒有被煩擾的理由也很簡單：想上將軍府的門比上季府的門更難些，那還不如干脆直接討好小郡主的正經(jīng)外家。

    于是，季家上下更不得閑起來。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只負(fù)責(zé)應(yīng)付一些位高權(quán)重的訪客或是家中老親。大太太要時常進東宮探望女兒和外孫女，就算在家，也往往無暇顧及家事。家中的雜事頓時都著落到了林氏身上，還有迎來送往的大小事情，幸虧有季初然幫忙，這才里外周全起來。

    一開始季初然留下的時候林氏還有些淡淡的不爽，但是到了后來，林氏再也顧不上這些，只恨不得季初然一直住下來才好。

    但是季初然畢竟是出嫁女，回娘家算是嬌客，偶爾她要出門，林氏也不好不放她出去。例如這天，她就在下午乘車進了將軍府的大門。

    在簡單的向老夫人及秦夫人請安后，季念然就領(lǐng)著jiejie一路回到了江雪院。季初然是第一次參觀將軍府，不禁贊道：“真是有大家氣象，和咱家在南邊的宅子都不一樣?！?/br>
    “南北園林畢竟不同。”季念然也謙虛地應(yīng)著，“京城寸土寸金，想必jiejie家的宅子也不會比這里的差吧?！彼智纹さ匾恍Γ噶酥副边?，“再說，大姐也算是見過全天下最好的那座宅院了，還能再夸出別人家的宅子‘建的好’這句話？”

    季初然“噗嗤”一笑，又云遮霧繞地回應(yīng)，“那座宅子的好壞可不是我能評論的?！?/br>
    姐妹兩個攜手進了江雪院，季念然讓進出然進屋坐下，又忙著叫丫鬟上好茶好點心，“沒想到今天大姐能過來看我?！边@才說起體己話來。

    “我呀，就是過來躲懶的?！奔境跞幻蜃煲恍Γ凹依锟腿颂唷贿^也就是我才能借口多出來了，大嫂就不敢，這些天人都累瘦了一圈。”

    這事季念然也有所耳聞，季初然畢竟是客，也就只能做些陪著客人說話這樣的事，家事上還是要靠林氏安排。林氏雖說從小就學(xué)習(xí)管家，但是到底沒經(jīng)歷過這些，身邊的丫鬟能力也都一般，不能幫她太多。季念然略帶同情地嘆了口氣，“確實難為大嫂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這份天大的榮耀，換到哪家，哪家不甘之如飴呢！”季初然有不緊不慢地開口，“也幸虧是落在了咱家……”

    季念然若有所思地盯了大姐一眼：今天的季初然，顯然比起剛進京的時候要暢快一些。雖然那些天她也并沒有愁眉苦臉，或是對著眾人抱怨什么，但是季念然就是直覺她的心頭始終惹著一片陰霾。

    但是今天，陰霾不見了。

    “大姐帶著孩子離開晉中這么久，姨媽也真放得下心？”季念然望著季初然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提起了季初然的婆家來。

    季初然絲毫不以為意地一擺手，“三妹平安生產(chǎn)，婆婆高興得很，前兒家里人送了信來，說是過幾天就讓我家大爺進京來呢。公公剛好想再在京城多開兩家店，讓他過來探探京里面的門路。還有家里二弟上學(xué)的事，公公嫌族塾里的先生不夠老道，想要把二弟送到京城的書院里……”

    看起來，季慧然生下太子長女的事，對于季初然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利好消息。范良生進京為的是什么？就算是為了拓寬家里的生意，但是顯然更重要的還是過來展現(xiàn)誠意、討好妻子和岳家。無論季初然之前遇到的難事是什么，但是現(xiàn)在，范家已經(jīng)重新表明了態(tài)度，不會再讓她為難了。

    “看出來大姐夫要來了，大姐臉上的笑意都實了許多?！奔灸钊幻蛑铰冻鲎姜M的笑，“jiejie家里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了。去年我家二爺帶我去莊子上住，回來的時候還經(jīng)過了jiejie家里的鋪子，我偷偷看了一眼，好紅火呢！”

    “難為京里人看得上我家的東西?！奔境跞恢t遜地道，“我都沒有去看過我家的鋪子，這次進京只抽空見了一次店里的掌柜，還是借的爹的書房見的他?！?/br>
    季念然身子往迎枕上一仰，微帶天真地道：“肯把書房借給大姐見人，可見父親有多看重大姐和姐夫了?！?/br>
    是人就愛聽奉承話，季念然這句話雖透著假，但是多少也搔到了季初然心底的癢處，她也尋了些大老爺看重秦雪歌的跡象描述著送了回去——依照大老爺?shù)钠膺€有秦雪歌的身份，這樣的跡象可就好找多了。

    姐妹兩個半真半假、你吹我捧地聊了大半個下午，季初然才意猶未盡地告辭離開。季念然只把人送出了江雪院的大門，后面的一段路由石斛引著季初然往外走。回到